此时,躲在猪圈之中的刑仁举脸上出现了笑容——这与他推测的一模一样。
几名在柴房中搜索未果的演奏者走出来,领头的向喜凤回报道:“班主,柴房里头莫得人!”
喜凤看到井口的绳子,快速上前,朝着里面看去:“这个人不简单,他肯定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在做什么,赶紧派人下井去抓他,还有,除了他之外,村子里面肯定还有一个人。”
“还有人?哪个?”其中一个演奏者立即问。
喜凤皱眉:“还有一个救他的人,否则的话,这个叫刑仁举的家伙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蔡村,出现在这个院子当中,快!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另外,告诉我干爹,让他们差不多可以停手了,这笔买卖我估计也做不长了。”
那些演奏者按照喜凤的命令,下井的下井,散开的散开,很快院落之中就剩下喜凤和两名演奏者,就在此时,刑仁举却是从猪圈之中径直走了出来。
刑仁举的出现,让喜凤三人大吃一惊,喜凤盯着他身后的猪圈,眉头紧锁,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糊涂,因为她认为刑仁举怎么都不可能躲在近在迟尺的猪圈之中。
那两名演奏者在喜凤的示意下,举起钢刀就冲了上去,连喊带砍,其中一个还没走近,就被刑仁举一脚踹翻,另外一人举刀劈下,被刑仁举侧身避过,单手一掌劈晕。
踹翻那人捂着肚子爬起来,随后又开始哇哇猛吐,吐了一阵后,被刑仁举一脚踢晕。
喜凤看着刑仁举,问:“你到底是谁?”
刑仁举弹去裤腿上的灰尘:“咱们应该算是同行吧,半个同行。”
“我知道。”喜豆点头,“既然是同行,有事咱们可以摆在台面上说,不需要这样吧?”
刑仁举笑道:“这句话应该我说,不过就算一开始你们摆在台面上给我说清楚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实话,你很聪明,昨天傍晚突然见到我的时候,情急之中你假扮成了这家人的外甥女,原本以为可以骗过我,让我离开蔡村,谁知道我又返回了,你没有办法,只能假扮下去,不过你的话中漏洞太多。”
喜豆看着刑仁举,并不说话。
刑仁举道:“你说你是这家人的外甥女,前几天才来到这里的,而这个村子里面的人服用这种带有朱砂的水至少超过一个月了,这才变成现在这幅行尸走肉的模样,而你则说,自己来了几天,为了怕他们察觉,也装成这幅模样,这群人不傻,不可能不知道服用此水多久之后人才会产生这种症状,这是第一个最大的漏洞。你还说自己跑不了,这个村子不是四面环山,在川西北都是丘陵地带,戏班子充其量30个人,不可能将村子围个水泄不通,所以,一个腿脚灵活,思维正常的人,要跑出去不难,这是第二个漏洞。”
喜凤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其他的就不要一一列举了吧?”刑仁举摇头,“话说得太多,容易口干舌燥,我也容易发火,我可不想对一个女孩儿动手……”
“女孩儿?”喜凤哈哈大笑,“你奶奶我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了,看不出来吧?”
刑仁举摇头:“别演了,你这句话说出来也是个漏洞。”
喜凤一愣,脸上全是疑惑,不明白自己的一句谎言明明才开了个头,为什么会被立即揭穿?
刑仁举上前两步:“你撒谎说自己八十九岁了,无非想告诉我,你自己会炼丹,你已经找到了返老还童的办法,所以戏班子的人才会老老实实的服从你的命令,你在他们眼中就和神一样,对吧?”
喜凤没有应声,但也算是默认了,不过却在心中不断猜测着眼前的刑仁举到底是谁?
刑仁举叹气:“你先前说了一句,让人去告诉你的干爹。那个老头儿我昨天见过,充其量也就是六七十岁的样子,而你刚才又准备说自己八十九岁了,你的手下也都知道这件事,但是一个八十九岁的老太太,叫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叫干爹,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你总不至于圆谎说,你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吧?既然你隐藏了身份,你就无法用你懂得返老还童这一招来吓唬其他人了,这又是矛盾的地方。”
喜凤就那么看着刑仁举,一直看着,看了许久才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将来还可以帮你们求求情,否则的话,就你们的所作所为,下场都是吃枪子。”刑仁举指着那口井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蔡村的井下有一条矿道,一条水道,矿道是开铁矿所用的,但在百年或者更早之前被封起来了,不过在铁矿之中,还藏着另外一个能出上品朱砂矿的地方,你们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便来到了蔡村。”
喜凤点头:“行了,你的确厉害,我佩服之极,看来你真的不是普通人,你从水中推测到了下面有朱砂矿,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怎么能知道下面还有铁矿?”
“西南铁唐!”刑仁举一字字念道,“你不可能不知道这四个字吧?在西南最有名的铁匠就是唐家,而唐家就在青莲镇一带,虽然已经消失了百年之久,但我得到的消息是唐家的后人依然在这一代活动,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他们的。”
喜凤皱眉:“什么西南铁唐?”
刑仁举摇头:“既然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来动唐家的东西,毫无疑问,下面铁矿肯定是属于唐家的,唐家几百年以来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你动了他们的东西,你们估计也活不长了,听我一句,收手去报官自首吧,落在官府的手里,总比落在唐家的手里好得多。”
“笑话!”喜凤怒道,“我就不信,你一个人真的能斗得过我们所有人!来人啊!快来人!”
喜凤在那高喊着,声音在村子中回荡着,可没有人应声,整个蔡村如今除了风声之外,喜凤就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转身就朝着院落外狂奔而去,四下找着喊着。
而刑仁举就慢慢跟在她身后,看着喜凤慌不折路的样子。
虽然刑仁举较为镇定,但也奇怪为什么戏班子里面的其他人也都会在突然间消失不见。
可是没多久,意外再次发生,走在刑仁举前方十来米开外的喜凤突然全身一震,紧接着转身看着刑仁举,然后低头从自己胸口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因为刑仁举与喜凤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关系,他根本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看到拔出那东西之后,喜凤双眼一翻,径直倒地。
刑仁举知道有人埋伏,立即朝着旁边的矮墙下方滚去,刚离开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侧头便发现在那里的地上多了两根细小的铁针。
“西南铁唐?”刑仁举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立即看向四周喊道,“我不是敌人,我要见西南铁唐的当家!”
刚说完,又是两枚铁针从不远处草丛之中射出,正中刑仁举的胸口。
没等刑仁举拔出铁针的一刹那,他眼前一黑,手脚也变得麻木,紧接着晕了过去。
当刑仁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头脑已经清醒,但四肢依然僵硬发麻无法动弹,而且还被五花大绑,再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村子那个平坝之中,自己周围躺满了被五花大绑的假扮戏班子的那群匪徒们。
平坝四周点着篝火,篝火旁还站着无数穿着麻衣,手持火把的人,刑仁举看着那些人觉得眼熟,定睛一看,才发现举着火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些原本已经中了朱砂毒,本应该神志不清的蔡村村民!
刑仁举挣扎着起来,看着四下,发现村民们都恢复了原本的神色,将他与其他戏班子里的人团团围在平坝之上,而喜凤和她那个所谓的干爹则被绑在平坝中心的一根木桩之上,在木桩周围放置着柴火,看样子村民似乎是想烧死他们。
“看来都到齐了,你们应该再没有同伙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平坝后方的人群之中传来,“你们显然只是一伙笨得不能再笨的毛贼,几百年以来,敢到蔡村打这口井主意的人不少,不过都是有来无回,你们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我只能送你们四个字——死有余辜。”
刑仁举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立即昂头四下找着,看着。
随后,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唐家侍奉的是火神祝融,算起来也到了火祭的日子了,就先从那对贼父女开始吧!”
女人说完,人群中便走出一个身着麻衣,却敞着胸口的大汉,大汉提着火把要上前点燃喜凤周围的柴火,刑仁举立即起身喊道:“我是山海关久安当铺大朝奉刑仁举!我要见西南唐家的现当家!”
大汉停下了点火的动作,看着刑仁举,周围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他,没人说话。
刑仁举紧接着又重复一遍先前的话,正要说第三遍的时候,一个样貌妖娆,盘着头发,发插黑铁发簪,双手手腕,双脚脚踝都戴着黑色铁环,身材异常苗条的女人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