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了个电话：“找齐了？这么快啊……今天？……行行行正好，那干脆就直接在楼底下集合吧。”

然后转头穿上外套，正了正军装，一摆手说：“走，一起去。”

姥爷住的疗养院离a市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下车之后，看着院前站着的几个军装蹒跚的老人和旁边低调的摄影记者，俩人都有点儿发愣。

苏未阳小声问：“爷爷，这是什么情况？”

苏爷爷低声解释道：“之前央视安排了一个寻找老队友活动，挺多人参与的。你爸知道我有这么个意思，就托了点儿关系……放心吧，台里的人心里都有谱儿，不会瞎拍。”

他这边儿说着，对面十来个老人已经走了过来。

有拄着拐杖的，也有互相搀扶的。步伐虽慢，一迈一行却挺直有力，依稀看得出当年的铁骨铮铮。

苏爷爷也有些激动，挨个走上前握手敬礼。

摄影离得不远不近，静悄悄地记录着这一幕。

“老兄弟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啊......当年是咱们二排的？”

老人手枯如木，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面容也枯瘦，可镜头聚焦下的目光却激动地发亮：“我是棱子啊！成德哥……您身子骨还是怎么硬朗！”

苏爷爷颧骨紧绷了一瞬，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他死死地攥着对方的手，满脸的皱纹似乎都开出坚韧的花儿来。

外面很冷，空气中似乎都要出结霜来。

几个人匆匆对了一会儿身份说了几句，苏爷爷说：“走吧，咱们也进去看看那位老朋友。”

……

腊月二十九号。

晚上吃了饭，吴媛收拾完碗筷，坐在沙发上陪着奶奶看电视。

她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靠在奶奶身边，低头玩手机刷着微博。

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耳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铿锵而昂扬的旋律兜转着震在耳膜上，落幕间响起浑厚的男声：“欢迎大家收看：红色激/情之、寻找我的老队友。”

吴媛握着手机，顿了顿。

记得妈妈曾经说过，爷爷奶奶之前是在部队认识的。

一个是文艺女兵一个是愣头青，相识几十年，风风雨雨熬了又熬，最后却没能挡得住时间和病痛，天人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