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断摸着,动作很轻很缓,细算算她已经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以前的还都是粗布,这么细腻的料子还是成亲时穿得嫁衣。
“娘您去试试。”余氏轻轻推着,一边道:“我还在领口袖摆绣了些云纹,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哪里会不喜欢。”对于二儿媳的绣工,朱大英是满意得不行,她上前走了两步,随后回身过来,小声道:“你娘生辰快到了吧?”
余氏点头,“没几日,我和相公商量着让他休假一日,陪我一道。”
“应该的。”朱大英很赞同,两人成亲没多久,媳妇又有了身孕,怎么都得陪着一同上门,“家里还有些布,你挑着给你娘做身衣裳带去。”
“这……谢谢娘。”余氏想说不用,却又说不出来,一身细布衣裳带回娘家那绝对是大礼,以往回去虽说哥哥嫂嫂没亏待自己,可因为带去的礼不够多,回家还被娘塞了不少,嫂嫂们都有些意见。
这次回去真要带着细布,那绝对能让娘家人高看一眼。
余氏有些暖心,真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夫家,相公现在能干有冲劲,婆婆虽然厉害了些,却极为善待她,还有个特有本事的小姑子,真是越想越觉得该去庙里还个愿,谢谢老爷天的垂怜。
“至于其他,你前一日提醒我,我给你准备准备。”朱大英交代着。
“不用,有细布就行。”
“那不成。”朱大英摇头,细布算是厚礼,可哪里就带一份礼回娘家的,再添些其他也费不了多少银钱,可不能再让他们两被小瞧。
余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将感激放在心里,让娘赶紧去试衣裳,等下一件就给小妹做,要做得好看,小妹喜欢娘肯定欢喜。
朱大英正打算去试衣裳,看着闺女皱着眉头拿着木材,她喊道:“小云你过来帮帮娘。”
崔小云闻言,将木材放到大哥身边就起身去帮忙。
两母女走进房间,朱大英解开腰带,看着要凑上前帮忙的闺女,她挥手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崔小云一脸懵,所以她进来是为了啥?
其实换个衣裳哪里需要人帮忙,又不是专门等着陪伺候的富家人,朱大英脱下外衣,“娘就想同你说说话。”
崔小云跟着娘坐在床边,乖巧等着话的开头。
朱大英张了张嘴,正想吐吐槽,却又说不出口。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闺女被退婚然后又不时听着她这个当‘恶婆婆’的背后说儿媳坏话,会不会对未来成亲的事有反感?
朱大英惊住了,不管有没有都不能让这件事发生,随便找了个话说道:“你怎么也弄起了木活?”
“我只想做个小玩意。”
“自个玩?让你哥哥帮忙就行。”朱大英说着,她根本不愿意去回忆,当初孩子爹教儿子做木活,两兄弟时不时就是一手的鲜血淋漓,吓得她连着几夜都没睡好,做梦都梦到两兄弟手被切没了。
朱大英打了个哆嗦,赶紧道:“你可千万别弄这些,以前割村有个汉子,做木活时没注意直接把手指头切没了。”
“……”崔小云一脸怪异,有这么恐怖?
“你不信问问你爹和哥哥,当初传得沸沸扬扬,你哥哥们都吓得不敢碰木材了。”朱大英重重点头,打算私底下同家里三个汉子好好交代下,可不能把她的谎话拆穿,毕竟她是真不想又做梦梦到闺女的手没了。
“……”崔小云手指动了动,真有点慌。
不过,她还是想试试,不用太锋利的工具,慢慢弄。
弄一个方角鲁班球送给章涡,也不知道他手中的十二根孔明锁有没有解开,里面放着的棋子也是她做的,虽然有点难看。
两母女说着话时,在码头上连着跑了几家船都没卖出的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泄气。
尤其是崔实,本以为一拿出去就不少人抢着要,却不想三四条船都落了空。
有的直言不感兴趣,看不上这类小玩意,有的感兴趣价钱却开得极低,虽说不至于没赚钱,至少赚得极少,他和张叔商量了下还是没答应。
张立树站在岸边,他看了看周边,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们去东边。”
“东边?”崔实猛地转个方向望去,只见那处停了两艘极高极大的船只,比起其他的船壮大许多。
在码头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东边挺得船只都是有权有财的世家船,别说他从未踏入过,就连张叔都很少去。
崔实有些不敢信:“真去东边?”
“去!”张立树咬咬牙,去那边无非就是给码头的势力交点银子,不试试他是真不甘心。
说罢,便迈步朝着东边走去。
两人走到一个关卡处,里面站着的一人瞅了瞅两人,讥讽道:“哟,这不是张立树么?”
怪异的语调讽刺的神情,一看便知两人有过节。
张立树没说话,直接掏钱。
马河冷哼,也不伸手,就这么冷冷的望着他,“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跑到这里来?”
张立树脸上难看:“怎么?不是给了钱就能进?”
“别人可以,你不行。”马河一脸狠色,随即又不怀好意的道:“要不你给我磕个头,我便考虑考虑?”
张立树深深吸了几口,气急了。
在码头上混日子,难免有和人发生争执的事,前些年为了给茶铺老汉出头,得罪了码头上当混混的马河,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还是原样,马河却因为妹妹当了码头管事的小妾,成了守着关卡的人。
关卡得进,可该怎么进?一时之间让张立树有些为难。
而正当两人对持之时,崔实眼珠子一转,突然发力直接朝着马河冲了过去,将他狠狠压倒在地,嘴里却愤怒的大嚎:“凭什么人家半两银子给进,就得收我一两!”
娘曾说过,想要不吃亏,脸皮得厚,撒泼打滚无所不用,要闹就往大的闹,闹到对方害怕怂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