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九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悄悄哭了一夜,她怕……怕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回去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忘记了曾经海誓山盟,视自己为陌生人的东方溯。
东凌害她至此,她算计东凌与张启凌,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根本没有错,可是……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潇潇如夜雨的声音垂落在耳边,蕴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
慕千雪拢在袖中的手指一紧,暗自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上那双幽深狭长的眸子,眼角余光瞥见他颈间一丝细微的血痕以及掉落在屋中的钢刀,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顿时再起涟漪,尽管极力压抑,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张启凌伸手,缓缓抚过她不施粉黛的脸庞,沙哑地道:“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算计好了是不是?”
慕千雪闭目感受着他掌心线条深刻的纹路,“为什么不让国师杀了我?”
“你很想死吗?”
“不想。”她睁眼,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可是你没有理由救我。”
“是啊,我没有理由救你。” 张启凌怆然一笑,目光似缭绕在昆仑山上终年不散的云雾,他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可是我偏偏救了你。”
在最后看了慕千雪一眼后,张启凌追随天机老人的脚步离开了栖云轩,在他们离开后,十九去关了院门,回来时,神情严肃地道:“外面站了好几个影者,怕是没办法再传消息出去了。”
“不碍事,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只有静观其变。”慕千雪回到堂中,吃力地俯身捡起那柄钢刀,在刀刃上有一丝细薄的血迹,她知道,这是张启凌留下的。
她遥遥望着天空中变幻不定的浮云,神色复杂而茫然……
再说张启凌那边,一路急赶来到明宫,张廷霄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正等在毓庆殿外。
“见过国师,四殿下。”有内监迎上来行礼,在示意他进来后,天机老人道:“陛下情况如何?”
“众位太医还在替陛下诊治,暂不知什么情况。”这名内监是天机老人安插在宫里的耳目,借着背对张廷霄等人的机会,小声道:“陛下这次病发得很急,只怕是不太乐观,大殿下他们大概也都听说了,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天机老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默默等在外面,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常禄走出来,张廷霄最先迎上去,急忙地道:“父皇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常禄躬身一礼,“大殿下放心,陛下已经无碍了。”
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张廷霄眼底掠过,他道:“没事就好,我去看看父皇。”
“大殿下留步。”常禄拦住他的去路,低头道:“虽然没有大碍,但始终龙体虚弱,不便见诸位殿下,请回。”
张廷霄目光一转,“我只想见父皇一面而已,请常公公通融。”
“不是奴才不肯通融,实在是陛下精神不济,还请大殿下以陛下龙体为重。”常禄的态度恭敬之余,却也寸步不让。
张廷霄无奈,只得离去,其余诸皇子乃至天机老人,终归也都没能见到凌帝,失望而归。
之后的日子里,凌帝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上朝,只让常禄传了一道手谕,由天机老人还有张廷霄一道监国。
不止是外臣见不到,就连宫中嫔妃包括越夫人在内,也都没能踏进毓庆殿一步,全部都打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