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微微一笑,“直接让他对付罗格,自是不肯,可要是为了西域,就未必了,除非他对西域的存亡毫不在意。”
东方溯思忖片刻,颔首道:“确是这么个理,看来朕要尽快派人去见一见这个摩洛。”
东方溯并非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已经有了决定,翌日当即召见罗格,答应了他的要求,同时以观察西楚布防为由,要求派遣使臣随他一道回西域。罗格得知东方溯肯派兵助他平定内乱,高兴不已,自不会拒绝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要求。
至于这个使臣人选,东方溯几经思量,最终决定派张启凌出使西域,临行之前,将他密诏到承德殿,整整商议了一夜。
从金陵到西域,将近千里,又要避开西楚范围,纵是快马加鞭也整整走了半个月,也就这些西域人常年生活在马背,才能吃不消这样疯狂的赶路。
这一日,在连续赶了八个时辰的路后,罗格终于下令歇息,张启凌拿了羊皮袋来到辛月面前,“还吃得消吗?”
辛月接过水喝了一口,“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辛月,张启凌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特意跟来,也省得这般辛苦。”
辛月将吹到面前的碎发拨到耳后,笑道:“听说塞外虽然苦寒,但风景如画,苍茫无疆,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如今有这个机会,辛苦一些也值得。”
对于她的话,张启凌没说什么,只是接过羊水袋,去河边灌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辛月眼底浮起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不过须臾,又被她生生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唯独眼底那缕哀伤,始终挥之不去。
五年了,这五年来,她朝夕陪在张启凌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张启凌动了真心。
张启凌待她无疑是极好的,为了顾及她的名声,西征归来第二年,就下聘提亲,铺就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过门,成为张府正式的女主人。
大婚第二日,张启凌将府中一应事务尽皆交由她打理,待她更是百般客气,但……也仅仅只是客气,她在张启凌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身影,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成亲四年,张启凌不是在书房过夜,就是合衣躺在床边的长榻上,从来没有碰过她,除了一纸婚约,他们与四年前并无两样。
她知道,张启凌心中一直记着宫中那一位,从未忘记。
有一年冬夜,张启凌淋雨染了风寒,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她在旁边守了一夜,也听他念了一夜的……千雪。
说来可笑,她活了二十多年,只喜欢过两个男人,结果这两个男人都钟情于慕千雪一人,再容不下第二个。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虽然改了名字,但并不能抹去以前的事,在神机营的日子,造了太多杀孽,所以注定她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回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世间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能够守在心爱之人的身边,陪他一起经历种种,同样是一种幸福。
在半个月的日夜兼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西域,这是一片绿州与沙漠共存的地方,既有漫天金沙,黄土落日;也有绿草茵茵,牛羊遍地。或许不如中原地带那样山清水秀,但别有一种粗犷豪放之美。
一如传言那般,这些西域人,上至六七十岁的花甲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幼童,尽皆精通马术,对于他们来说,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下马背。
这么一个精通骑术箭术,又骁勇彪悍的民族,难怪当年萧若傲会想收归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