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予恒十二岁,予怀八岁,予瑾七岁。
虽然陈太后与梁氏被迁去畅春园,小聪子和孙兴也分别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谣言还在,一日不解决这个谣言,百姓就会一日认定慕千雪是祸水,后者的处境依旧岌岌可危。
东方泽负责金陵城的治安,他曾当着无数百姓的面解释疫病的前因后果,但百姓并不相信,反而认为他有意为慕千雪开脱,情绪更加激动,险些引起暴乱。
为了这件事,东方泽几次进宫找东方溯商议,后者却一改之前紧张的样子,只说清者自清,浊者自烛,无需理会。
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令东方泽直犯嘀咕,见指望不上东方溯那边,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就在他苦思化解之法时,原本一面倒的百姓中间,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匡社稷,定内乱;平东凌,驱小人;解五石,百姓安;逐楚帝,夺解药。
百姓并非个个都是不分是非的无情之人,他们当中有人受过慕千雪恩惠,从而想起她这些年来的种种功绩,纷纷为她仗义直言。
随着支持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声音从一开始的弱小,到后面的铿锵有力,之前令东方泽无比头疼的流言,在这个声音下不攻自破,再没有人去京兆府或是刑部门前闹事,一场祸患消弥于无形。
东方泽欣喜不已,赶紧入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东方溯,岂料后者听完后,没有丝毫欢喜之色,只是淡淡道:“说完了?”
他这个反应令东方泽奇怪不已,试探道:“贵妃平安,皇兄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东方溯随口应了一句,示意张进磨墨。
“可是……”东方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看到他一脸迷糊的样子,张进忍不住笑了出来,细声道:“九王说的这件事,陛下早就知道了呢。”
东方泽恍然之余又好奇地道:“是谁抢在本王前面?张相吗?”思来想去,消息比他灵通的,也就张启凌了。
张进瞅了东方溯一眼,笑道:“九王只猜对了一半。”
“你这奴才,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迷了。”东方泽笑斥了一句,催促道:“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溯执笔醮一醮浓黑的墨汁,捻去笔尖上的一根浮毛,笑道:“你真以为他们会突然想起贵妃的功绩吗?”
东方泽心思一转,试探道:“听皇兄的意思,是有人提醒他们?”
东方溯一边在铺开的纸上写字,一边徐徐道:“早在上个月,朕就召张相商议过这件事,既然太后可以利用谣言来达成目的,咱们何尝不可以。”
东方泽仔细咀嚼着他的话,目光猛地一亮,脱口道:“臣弟知道了,那些事情,是皇兄派人传出去的。”
东方溯头也不抬地道:“不错,不过和他们不同,咱们传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虚言。”
“原来如此,难怪皇兄一点也不着急。”说着,东方泽有些嗔怪地道:“皇兄也真是,明明已经有了对策,却一点风声也不露,害得臣弟在那里着急上火,还以为皇兄真不管贵妃的事情了呢。”
东方溯写完最后一个字,掷了狼豪笔,冷声道:“贵妃蒙受不白之冤,朕岂有不管之理,可惜……朕不能处置罪魁祸首。”
东方泽知道他说的是谁,低声道:“对太后来说,终老畅春园,已经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不说她了。”东方溯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今日来了也好,有一件事,朕正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