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把手伸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琴清一惊,急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紫鹃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乐呵呵地道:“姑娘,会痛呢,不是在做梦。”
琴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好笑不已,屈指弹在紫鹃额上,“你这丫头,天还没黑呢,做什么梦。”
紫鹃揉着额头傻笑道:“所以咱们是真的离开红袖阁,从此再也不用回去了吗?”
“契约都在你手里,还会有假吗?你自由了。”听到最后四个字,紫鹃突然泪如雨下,哽咽道:“还有姑娘,您也自由了,真好!真好!”她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欢喜,只是不停地说着“真好”两个字。
紫鹃心里明白,自己那张卖身契并不稀奇,早在去年,姑娘就说过,如果哪一天艳娘逼着接客了,又或者不想留在红袖阁了,她会拿银子给自己赎身,因为自己签的是活契,只要有银子随时可以赎身。
姑娘那张卖身契才是最要命的,死契不说,还被江叙盯着,在今日之前,她们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离开红袖阁。
琴清知道她是在替自己高兴,眼底波光闪动,“傻丫头,这是好事,哭什么,快把眼泪擦一擦,方公子他们可都看着你呢,也不怕闹笑话。”
紫鹃这才想起屋中还有别人,赶紧把眼泪擦了,来到东方溯夫妇身前跪下道:“多谢方爷和夫人为我家姑娘赎身,奴婢无以为报,只有磕头道谢,您二位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们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慕千雪扶起她,微笑道:“你最该谢的人是当今陛下,要不是他怜悯百姓赏下恩德,我也做不了这个顺水人情。”
“不管怎样,您和方爷都是奴婢的恩人,只是……”紫鹃咬一咬唇,“奴婢还想求您二位一件事。”
慕千雪微一思索,已是猜到了紫鹃的心思,“你想让我们带琴清离开扬州?”
“是。”紫鹃用力点头,“虽然艳娘答应了,也把契约还给了姑娘,但奴婢总觉得她不会就此罢休,只要姑娘留在扬州一日,就有一日的危险,所以奴婢恳求方夫人,送佛送到西,带姑娘离开扬州,不,离开江南,离得越远越好。”说着,她又一次跪了下去,“奴婢愿意给您二位当牛做马,以还你们的恩德。”
慕千雪笑一笑,温言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快起来吧。”
在紫鹃千恩万谢的起来后,琴清内疚地道:“可惜没能帮你们找到帐册,如今江叙有了提防,更是难找了。”
“这不能怪你,我也没想到江叙会如此狡猾,只是……有一件事,我想始终想不明白。”东方溯拧眉道:“从一开始的情况来看,他是打算借艳娘之手,将我们关入牢里,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仅帮我们解围,还答应给艳娘赎身?这根本说不通。”
慕千雪思忖片刻,从柜子里捧出一叠册子,凝声道:“如果妾身没有料错,答案应该在这里。”
东方溯一怔,疑惑地道:“这不是你默录的帐册吗,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妾身也只是猜测,是否属实,还得问问林护卫。”慕千雪口中的林护卫,自是指林默。
林默一直站在门口,这会儿听提到慕千雪提到自己,进来道:“回禀夫人,确如您所料,有人悄悄来过,并找到了这八本册子,卑职一路暗随,看到他进了两淮盐运使司。另外,不久以后,有一人策马出城,往金陵的方向去了。”
“慢着。”东方溯眸光一沉,冷声道:“你既发现有人潜入,为何不将他擒住,反而由着他翻看帐册?”
慕千雪欠身道:“七爷息怒,这是妾身的意思。”
“你?”东方溯越发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妾身查过江叙,此人谨慎多疑,非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出手,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可以在扬州屹立不倒,并且一路升迁至盐运使的原因所在。自从那日七爷告诉妾身,您在红袖阁与江叙打过照面后,妾身就担心他会怀疑咱们和琴清姑娘,所以事先让林护卫加强对客栈的监视,原本只是以防万一,不曾想还真让妾身猜对了。”
东方溯颔首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可你放纵他的人看到这些帐册,岂非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