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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哭着的时候,身前来了一个女孩,她蹲下来看我,正是胡婷婷。我哭着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胡婷婷叹息一下,说,人妖殊途,对你不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前世原本是胡三太爷身边的小金童,我因为犯了事要被胡三太爷雷诛,是你私放了我,这是我们的缘法啊。

我苦笑:“你还真是惹事精。”

胡婷婷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等我以后立堂,它会来帮我,当我的守堂教主。我很多都听不明白,但大体能感觉到它是没有敌意的。

最后胡婷婷说了一句话,小金童,你的掌堂大教主在赵家庙,去找它,它能帮你。

我头一耷拉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驻地,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我一翻身坐起来,感觉全身有力气了,非常舒服,虚弱的感觉一扫而空。

我披着衣服来到办公室,看到他们几个正在说话。丁老先生喝着茶水,看我进来打招呼:“小冯,你的病暂时也就这样了,别忘了我说的话,回去问问你的家里人。”

我对丁老先生千恩万谢,拿出身边仅有的几百块钱要给他。丁老先生还真不客气,点了点钱揣兜里,说:“我这就回去了,乡里还有不少病人等着看。”

趁这个时候,我也向胡头儿请假,说要回家看看,这次一病这么多天,给家报个平安。

胡头儿想了想说:“小冯,我教你一个招,丁老先生有正规的行医执照,你跟他先回诊所,让他给你开一张病假条,然后拿到县里的有关部门报备,这样的话你请假什么的,我这边也好有个章法。”

我感激涕零:“胡头儿,张师傅,曹元,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来这里活没干多少,净养病了。”

胡头儿说:“没事,咱们是事业单位,又不是我给你开工资。过些日子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再向上面申请调人。你就挂在我们林场,办完事快去快回,别把病假当尚方宝剑了。”

我回屋收拾收拾包,和丁老先生一起下山,我准备回家好好问问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章 老仙儿

我跟着丁老先生去了他的诊所。诊所开在龙潭镇临街的位置,属于步行街,人流如织,诊所里除了丁老先生还有两个小年轻的实习医生,都是学中医的,忙忙活活给病人家属拿药。丁老先生为我开了病假单子,我马不停蹄又回到林业局,上上下下跑了一天,终于办下了病假。

晚上坐着车回到了村子。和本乡本土的村民打着招呼,溜溜达达回到家,爷爷正在院里收拾山货,看我回来了,有些意外:“小童,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我小名叫金童,爷爷从小就管我叫小童。

我一路都在琢磨着该怎么问他,爷爷瞒了我这么多年,必然有他的考虑。我没多说什么,只说自己病了,请了病假回来。

爷爷让我先回屋收拾,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我回到屋里,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很利索的炖上了鸡汤。大概半个多小时,饭做好了,厅里饭桌摆好,三菜一汤,小鸡炖蘑菇冒着扑鼻的香气。

我正要说什么,爷爷做个手势:“先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吃完之后咱爷俩再唠。”

我饿了,狼吞虎咽,一顿风卷残云。吃的差不多了我擦擦嘴,摸着肚子说吃不动了。

爷爷给自己倒了一杯家酿的高粱酒:“说说吧,怎么就请病假了?”

我没瞒着他老人家,把自己进山遇到狐狸精,丁老先生这个老中医如何医治的,事无巨细说了一遍。爷爷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听得非常入神,等我说完之后,他重重放下酒盅,叹了口气:“我想过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站起来,年迈的身体有些蹒跚,我正要扶他,爷爷摆摆手,示意我坐好。他一步步走到里屋,很长时间后,捧着一个铁盒子走了出来。

他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张发黄的照片。

我接过来看,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正面照,背景是北京的火车站,上面还印着时间,写着1978年的字样。这个男人很年轻,风华正茂,老照片有种很难言的魅力,如同时间沉淀的长河。

“这是?”我看着眼熟,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爷爷一字一顿道:“他就是你爸爸,叫冯为民。”

我愣了,这还是爷爷第一次说起我的爸爸。我从出生就没见过爸爸和妈妈,连什么样都不知道,小时候问起爷爷,爷爷告诉我,你的爸爸不学好,是个烂赌鬼,横死街头,让我别跟他学。

今天看到这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我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喉头哽咽,眼睛潮湿。

爷爷看着照片,声音凄凉:“我就你爸爸一个儿子,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可从小对他的教育也是很严格的,这张照片是他未婚前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那时候风华正茂……结婚之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人就学坏了,开始狂赌烂嫖,好好的媳妇儿也就是你妈妈……也离家出走了。”

我赶忙问:“这么说我妈妈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

爷爷摆摆手,明显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揉揉眉头:“我说说你爸爸的故事,你就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有阴毒了。”

爷爷喝了一杯酒,酝酿了很长时间,说了起来。把我爸爸赌博,供拜黄大仙,后来惹怒了黄大仙,村里人拿我祭魂……所有的事都说了。不知不觉听完,我都傻了。夜深沉,风很大,我全身都在发冷。

“爷爷,这么说,我体内阴毒的来历是那个屈死的黄大仙?”我问。

“看看你的胸口。”爷爷说。

我脱了衣服,看到那七颗鲜红的血痣在胸口如同北斗七星。

“王神仙说,黄大仙的冤魂在你的体内已经封窍,阴毒入体,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爷爷像是老了几十岁:“孩子,你放心,咱们老冯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苗,我肯定要想办法把你治好。”

我脑子嗡嗡响,很难接受这些事实,扶着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回到屋里。晚上躺在床上,我几乎一夜没睡,这些事翻来覆去地想。

说实话,我挺恨我爸爸,本来有个美满的家庭,可偏偏染上了“赌”字,导致家破人亡,我也离死不远,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二天起来我黑着两个眼圈吃过早饭,爷爷带着我去拜会王神仙。王神仙是村里的大能人,算命平事看姻缘就没他不会的,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看事。我的事他从头到尾都知道,爷爷说,以前我年岁小,王神仙不给看,现在我大了,时机成熟了,也该让他想想办法了。

我最好的朋友王二驴也就是王神仙的孙子。这次出来挺长时间,也挺想他,正好去拜会拜会。

王神仙家的院子特别大,家里盖着三层小洋楼,这么说吧,村里除了村长就是他家。他家出堂看事,挣钱多少先不说,最起码没人敢得罪他,在村里辈分极高,村长看见王神仙都得礼让三分。

一进王家,就看到院墙上喷绘着古山凉亭,白云仙鹤什么的。墙上喷绘这种画,出发点是好的,告诉外来客人这户人家有大仙儿看事,透着飘飘欲仙的气场。可这些墙画年头太久了,颜色发黄发灰,加上染料剥落,如今怎么看怎么别扭,有股阴森的气质,如同噩梦中的场景。

院子里养着一只大狗,叫大黑,小时候经常让王二驴牵出去跟我们玩,现在这只狗年岁大了,气度倒是愈发沉稳,趴在院子里,浑身黑毛铮亮,别看一动不动,可两只眼睛跟小灯泡似的,紧紧瞅着外来人。

我和爷爷进到院子里,王神仙的儿媳妇正在院子的灶台里炒什么东西,满院子都是说不出的怪味。她是个农村的老娘们,看我们来了便大呼小叫,往屋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