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停满了车,没别的空置。
陆烟在保时捷车主彻底开进去前,猛地踩下油门,车子跟着往上冲了一点。
砰的一下,两辆车就这么撞上。
撞上的瞬间,那辆保时捷车主立马熄火,甩开车门气势冲冲地下了车。
是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
个子不高、扎了个马尾,穿了件黑色皮夹,满脸的娇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家里宠惯了的。
小姑娘绕到保时捷车尾,弯腰瞧了瞧,见车牌撞掉了一半,小姑娘怒目横眉地走到陆烟面前。
看也没看,直接开骂:“你怎么开车的?你赔得起吗你!知不知道我这是……”
“你……活该?”
“卧槽,骂谁呢?明明是你撞……”
姑娘话还没说完,一眼撞进陆烟不温不凉的狐狸眼里,生生被她的眼神震慑了几秒。
等缓过来,小姑娘扯了扯嘴皮,继续不依不饶:“说吧,怎么赔?我这车可是刚提的……”
眼见姑娘越来越得寸进尺,陆烟拧了拧眉,降下车窗、手撑在上面,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这你家的车位?”
“你别管这是不是,反正你故意撞我这事别想抵赖。”
说着,小姑娘突然扫到了陆烟那张脸,顿时激动地拍了拍手,不依不饶道:“哎,我说怎么熟,你就是那记者啊。采访白舒那个??还真绝了,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就你这德行难怪让白舒崩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拍网上,让那些人……”
陆烟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一直到对方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拍视频,陆烟直接隔着车门、抬手打落姑娘的手机。
啪的一声,新款苹果手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对方的脸更加黑了,气得指着陆烟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反而是陆烟不温不凉地打开车门,慢悠悠地下了车,以绝对的身高优势站在对面,将人压得死死的。
等对方彻底闭了嘴,陆烟才掏出一张名片塞在姑娘手里。
塞到手里的那一刻,陆烟垂着眼皮,懒懒散散地开口:“车修好了,打这电话我照价赔偿,手机也是。还有,马上把车给我挪开,下次记得先来后到。”
说完,陆烟扫了眼地上摔得不能看的手机,面无表情地提醒:“小姑娘,有些事该做还是不该做,记得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没听过祸从口出?”
对方显然没见过这场面,当即被陆烟的气势唬住,在陆烟不咸不淡地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挪了车。
等车停回车位,陆烟神色淡淡地坐在驾驶座抽了一根烟。
烟抽完,阮娴弄的入住手续已经完成,那姑娘也没了踪影。
陆烟没让老板送,自己一个人拎着箱子,进了房间。
这一路的奔波劳累,终于在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得到短暂的停息。
高原地区晚上睡觉不太容易,怕出意外,房间窗户没关紧,冷风钻进来吹得她头疼。
挣扎半天都没睡意,陆烟索性坐了起来。
今晚月亮很圆,细碎的月光透过窗户钻进屋、洒在了床,铺染了一层银白。
窗外隐约可见一片银光闪烁的青杨林。
这样安静的夜,不禁让陆烟回到了英国的那个晚上。
也是个安静、宁和的夜。
耳边不由回荡起男人略带戏谑的嗓音。
【rose,英国的风可吹不到中国。】
【欠你一个人情,这是我的电话,你随时可以打给我。】
夜色越来越深沉,陆烟却越来越清醒。
时间准时跳到2:30的那一刻,陆烟毫不犹豫按下那通从未拨过的电话。
嘟嘟嘟。
拨通才发现时间太晚,对方可能已经休息,贸然打过去恐怕不妥。
正准备挂断,刺啦一声,电话被那端的人接通。
两秒后,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rose?”
明明是疑问,可这人话里话外都是陈述。
陆烟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打这通电话。
“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陆烟只觉那声音不像自己发出去的,陌生感油然而生,顿时让她多了几分警惕。
“我以为你不会打这通电话。”
“抱歉,让你失望了。”
男人似乎被陆烟的回答逗乐了,那头溢出两声低且愉悦的轻笑。
笑完,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没多久便消失了。
直到归于平静,那人才问:“想好了,要我做什么?”
男人声线低沉,在这空荡荡的夜里或多或少存了一两分蛊惑。
陆烟被震得耳朵发麻,迟迟没有回应。
“rose,你只有一次机会。”
“找你借个人。”
陆烟闲下来才知道,川西的月亮比江城的大、圆。
月光洒了一地,入目处尽是浪漫。
周驰沉吟片刻,在陆烟的等待中缓缓开腔:“谁?”
“你知道的。”
听到陆烟的话,周驰轻声一笑,腔调平和却冷漠:“rose,我跟你只有一面之缘。”
意思是我跟你不熟,并不了解你。
让你提要求是情分,不是让你拿着情分要挟他的。
不知道是夜太深,还是周驰的话太过直白,陆烟一时手脚发凉。
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堪。
那不知名的情绪,也不知不觉涌上心头。
陆烟用力抠紧掌心、抿紧唇瓣不让自己释放出半点,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情绪。
直到手心传来刺痛,陆烟才彻底恢复理智,瞥了眼还在继续的通话,陆烟阖了阖眼皮,慢慢回:“哦,打扰了。”
接着,这通只55秒长的电话被她亲手结束。
通话结束,陆烟面无表情地删掉通话记录,仿佛那通电话没有拨过、那段对话也不存在。
一切只是虚幻。
另一头,周驰神色寡淡地看着已结束的通话掀了掀唇,“rose,我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