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能安抚我煎熬的灵魂。
——y的来信
*
不知对方是谁,不知目的如何,自打出杜嘉的地盘开始,有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顾培风提速他也提速,顾培风减速他也减速。
那车应该很古旧,基本都换上氙气灯和led灯的时代,一对发黄的卤素灯尤其招眼。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巧合。
宴会厅在城郊,路上是一大片工业区,工业区的道路空旷的很,夜里除了倒班加工的声音,路上一只麻雀都看不见。
顾培风刻意往工厂拐了拐,这种偏门地方,如果对方也跟了进来,是巧合的可能性就低了很多。
后视镜里黑了一会儿,看起来似乎是没跟进来。
“我太紧张了?”他自嘲地说了一句。
顾培风抬手换挡,刚打算掉头出工业园区,漆黑的后视镜里忽然飘进来两盏昏黄的光点,那对熟悉的卤素灯好像一对眼睛,死死盯着你。
它又跟了上来。
不是巧合。
顾培风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而后他立即冷静下来,对手机下语言指令:“给‘炸弹’打电话。”
电话响到让人快没耐心的时候才被接起来,里面传来一声:“不需要!”
咔哒挂断。
顾培风:“……”
电话再度拨过去,这回接起来快了很多,对方没好气地说:“你也太特么敬业了吧,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啪,又挂。
第三次接通的时候,顾培风在他开口前抢先说:“我是你领导!”
对方冷笑一下:“我还特没谱呢!”
顾培风:“……”
顾培风瞥了一眼后车,它暂时还没有过激举动,趁着这个空档,他再次拨通了炸弹的电话,刚一接通,立即连珠炮般说:“易燃你外号炸弹,咱俩在西藏认识的,你喊着自己能打着吊瓶蹦迪,完了第二天烧成傻逼,多亏我疼爱你一天一夜,才把命捞回来!”
一口气说完,顾培风当即撂了电话。
易燃的回电马上拨了进来,刚接通,里面迟迟疑疑传出一句:“老大?”
“嗯。”
“真是你?!”
“炸弹你还来劲我马上在群里发你的小名叫妞妞!”
易燃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别!别别!求放过!卧槽……真是老大?不是你好好的换个150的手机号干啥啊,我还以为骗子呢……”
“换号有点事。不说这个了,我车被人跟踪了。”
易燃愣了一会儿,噗呲笑出来:“瞎扯淡。”
“我甩了他三四次,刻意绕路十几次,有几次我确定把他们甩出很远了,没多久又再次跟了上来。我怀疑,车上可能安的有跟踪器。”
“卧槽,真的啊?谁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不知道。”顾培风简短答,“现在他们还没什么过激举动。我现在住在别处,怕暴露位置,正在和他们兜圈子。我在月城s306道路金港工业园往北方向3公里,预计继续往北行驶,往前是望月山,你赶紧爬起来,到那接我。”
“收到!你开车小点心,你不散光么,晚上看不清。”
“知道。”
顾培风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立即冲了出去:“我戴着眼镜。”
“哦克!”
电话挂断,顾培风坐在驾驶室里思索了一阵,路灯的光迅速游过他结实的胳膊,理智和冲动在他心中纠结了片刻,最终冲动占了上风。
“拨‘苏齐云’的电话。”
“嘟……”
听筒里传来等待忙音。
刚才和炸弹的通话试了那么多次,他都没有焦虑,苏齐云的等待音只响了一声,他就像等了一万年那么长。
接,快接。
哪怕只是迷糊地一句“谁”。
电话那头,苏齐云窝在沙发上,睡得头疼。
他身上的灰蓝绸衣有些乱,扣子也不知怎么开了两颗,露着一截利落漂亮的锁骨。
不知什么动静惊醒了他,他曳起身子,柔软的毛毯从肩头剥落,顺着背,落到凹下的腰窝。
苏齐云凭着记忆去摸索茶几抽屉里的注射器。
他在里面悉悉索索翻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摸到。
他这才想起来:培风来了,他怕培风发现这个不能见人的秘密,把家里所有相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难怪他什么都没摸索到。
苏齐云重重摔回沙发当中,身体沉的要命,一点也不想去书房拿。他躺着,忽然品出点不对来。
他的睡眠一向很轻,有时候还整夜整夜睡不着。
今天回家路上,陶子还像往常一样给他买了杯咖啡,耶加雪菲冷萃,三倍浓缩,按道理说,这时候他不说亢奋,怎么也不会昏沉成这样。
室内只点了一盏落地灯,苏齐云莫名觉得有些晃眼,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老员工背叛,病情也越来越难控制,再加上他妈妈莫名其妙塞来一个顾培风,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吧
不远处,拨到静音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通话请求像在无声地呐喊一般。
通话请求终于挂断,锁屏上跳出几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