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栀听到父亲时远航的声音有些不悦,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今晚还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
这话说得她好像废物一样。
如果是平日里的时栀, 肯定会阴阳怪气地来一句, “跟男朋友滚床单, 算不算事?”但是考虑周修谨就在旁边,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语气尽可能温柔可爱,“信号不好呢, 我先挂了。”
“别给我装,你今晚要是不回来,明天我就找人把你绑回来。”
时栀鼓起腮帮, 有些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小吴, 等会儿回家一趟。”
周修谨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去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时栀目送周修谨上了另一辆车,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红的脚踝,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回到时家, 时栀走路疼得很, 本来准备上楼先给伤口处理一下,坐在沙发上等了她很久的时远航突然叫住了她。
“时栀——”
女孩忍着疼, “等会儿再说可以吗?”
时远航虽然年纪大了, 但是身材保持得不错,他躺在沙发里, 语气里带着专/制, “我明天就去帮你把周家的婚事退了。”
时栀抱着一丝希望, 轻声问,“那以后我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吗?”
他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而后避开她的眼神,“赵家的孩子不错,过两天你去见见。”
赵家公子哥风流成性,也算得上不错?
时栀觉得自己不能细品这话,越品心越疼,她鼻腔微酸,呛得眼睛也跟着难受起来。
时远航本来也不知道这门婚事,赵亚芬故意瞒着他,就是为了之后木已成舟不好反悔。他知道了之后自然不满意,“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想到把你托付给周修谨?”
时栀不满,整个人竖满了尖刺,“周修谨怎么了?”
“周修谨在周家连句话都说不上,这样的人嫁了有用?”
她笑,“总比嫁给你这样的人好,你那么想跟赵家联姻,你自己去嫁啊,反正你浪,见一个爱一个,是男是女有所谓?”
旁边的佣人忍着笑,但是不敢发出声。
“啪”的一声脆响,指甲刮过皮肤,时栀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一时间听不清楚他说出的话。
她屏住呼吸,酸气抑制不住地从眼睛里冒出来。
“反正这门婚事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
“如果我说我喜欢周修谨呢?”
她长睫微颤,眼眶有些红。
“喜欢能当饭吃?”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子破碎了,扎进脆弱的皮肤里,鲜血淋漓。
赵亚芬走下来,刚刚她也听了几句,故意道,“栀栀喜欢,周家也不错,为什么还要反对?”
时远航不回应她,反而冲准备走的时栀说,“你妈如果在,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么一个人。”
原本还算平静的时栀冷笑了一声,眼眶红得滴血,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自己的情绪起伏,缓缓呼出一口气,“确实不该嫁他,那样的人,没有你的滥情、无耻、懦弱,又怎么符合你的标准?”
耳侧刮过一阵风,时栀知道他要打自己,偏过脸避开,不屑道,“这就急了?”
她看了他半晌,嘴角鄙夷的笑意慢慢淡去,化作一块结实的冰。
踩着高跟鞋上楼时,脚后跟后知后觉地痛。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时远航就不知道多少情妇,她妈走了之后娶了赵亚芬,照样不老实,不知道在外面玩了多少女人。
这种人还有资格管她?
时栀吸了吸鼻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一闭上眼就是七岁那年看到的场景。
她原本躲在柜子里跟朋友玩捉迷藏,谁知道外面有响动声,不知道是什么。小时栀好奇地把柜子打开一条缝,看到时远航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抱在一起。
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他们俩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脱了彼此的衣服,紧紧连在一起。
直到后来懂事了,那件往事成了心里的一根刺,只要一想起,她就会觉得恶心、想吐。
时栀眼睛很酸,忍不住在进了房间后拿出电话打给周修谨。那头很快接通了,照样是温柔的声音,隔着手机像绵绵的春雨,“栀栀,安全到家了吗?”
很轻很软,像一颗甜甜的糖。
原本泪意还没有那么剧烈,一听到这个声音时栀眼泪“唰”地一下掉了来了。周修谨听到她的哽咽声,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半天之后轻声道,“周教授,我脚疼。”
女孩哭得很压抑,听起来疼得受不了,周修谨拧起眉头,屏住呼吸问,“你在哪?”
“我在家。”她吸了一口气,喉咙发疼。
周修谨穿上风衣外套,周至深拉住他,“去哪,等会要跟许先生一起用餐。”
“栀栀不知道怎么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