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意外:“郴山?”心思飞转之间,便压低了些声音:“长公子是要我去见楼……楼夫人?可我们只是做做样子的夫妻呀。”
予钧无奈,瞬间便如一口吞个馒头一样,心里噎得慌,面上却还做出平静恳切的神色:“这个自然。只是这‘做样子’的话,终究不能昭告天下。家母也上了年纪,又不在京中,还望三小姐相助。”
明珠想起前几日晋王妃所说的往事,心里也觉得楼王妃可怜却又可敬,思索了片刻便颔首道:“好吧,刚好我也顺便探望一下霍三爷。那京中如何说?”
予钧立刻道:“这个容易,三小姐过两天放出话去,只说到城外给先父先母闭关祈福数日便了。”
明珠会意:“这倒不难,事不宜迟,萧佐十月三十回京,那咱们下月初二启程?”
予钧听见这句“咱们”,立时心情大好:“多谢三小姐。”抬头看看天色似乎又要转阴,与明珠随口闲谈几句便向回走。
接近回雁亭时,便听见韶华抽泣隐隐,而明重山的声音沉静温润,一如平时:“……我没事,上了药便不疼了,又没有骨折,别哭……”
明珠伸手拦了拦予钧:“咱们再走走吧,他们也是不容易。”
予钧唇角微微上扬:“是,三小姐请。”
红梅白雪,琉璃世界,孤云山上回雁亭。直到两三天后,明珠还时不时回想起当时的雪景和梅花,为了让明重山和韶华的相聚能多几刻,她和予钧是在山顶绕了整整一大圈,随口谈些游历风景,顺手摘几朵嫣红新梅,也是难得轻松。
在予钧和明珠各自预备着明面上的城西祭礼,暗地里的冒雪北上之事时,意想不到的状况却又发生了。
明珠如往常一般去探望祖母,拿了些萧佐返京时带回的南方干果送给晋王府诸人,然而一到王府,便感到了格外的紧张气氛。
明珠向澄月使了个眼色,便带着澄月自去颐珍院陪晋王妃说话,亲手服侍祖母吃了药、喝了安神汤睡下,便见澄月在外头使眼色,脸上神情稍稍凝重。
明珠蹙眉,出门前又跟姜嬷嬷又叮嘱了两句,干果不可教王妃多吃、以及出城祈福那几日晋王妃有事就遣人通知碧水别院等等。
姜嬷嬷的笑容温和宽慰:“三小姐放心,老奴省得。”
明珠颔首道:“一切都有劳了,我的管家从南边还带了些药材过来,也有一包是单给嬷嬷的,您也保重。”言罢告辞而去,边向长房院子走边问澄月:“出了什么事?”
澄月慎重道:“小姐,您还是莫去长房了。山三爷的事情,似乎……”
明珠皱眉道:“怎么说?是赏梅的事情?”心里飞快推算了一下,明重山如今在羽林卫任正六品校尉,与位同一品的韶华郡君相比,自身品级是差的多了些。但身为晋王世子的嫡次子,也不能说完全配不上。但如今府里的气氛这样凝重,就是晋王或者世子明湛昕对此事动了大怒?
澄月颔首道:“似乎是世子亲自传了家法,山三爷给打得昏了过去,刚才我过去的时候刚好将人抬回自己房里。”
“抬回去?”明珠诧异道,“便是他与韶华有意,哪里就值得这样?”仔细想了想,倘若鄯章然在前些日子的黯然神情是因着被韶华拒绝了,那么大夫人心疼侄子,不论是心里不喜欢这个并非真正嫡出的记名儿子也好、或是生气明重山相瞒也好,动怒斥责都是正常的。但是倘若明重山能娶到韶华郡君,对明湛昕和晋王府都是有利无害,何至于发怒到这样地步?
明珠忽然眸子一亮:“澄月,你说是世子动了家法?去查查,是不是山三爷顶撞了世子什么话。上次大夫人问我韶华的事情,我却没说出内情,此刻还是先不碰面的好。染香,你将果子送去长房,客气两句,不要多问。澄月,跟我去王爷的书斋。”
自从婚旨赐下,明珠便将大部分在晋王府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祖母,而晋王因很少到王妃院子里,以致祖孙之间就也很少见到。
晋王正在临颜体的家庙碑帖,见明珠入门倒也没什么意外,随口笑谑道:“稀客,坐。”
明珠心里多少有点挂着明重山的情形,他虽然外形斯文安静,但武功精湛,筋骨强健,到底要什么情况才会被打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