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部队在进入幽州地境后,被幽州府的部队所阻,在协商之后,带兵大将颜良接受了幽州牧刘虞的“邀请”,部队前往州府所在地休整,“待整顿完毕之后再前往北平,还请公孙太守稍安勿躁”。
袁绍出兵北平,并非他与公孙瓒有多少交情,也不是想为独挡乌桓联军的公孙瓒出头,恰恰相反,袁绍私底下对此战的评论是,“公孙瓒咎由自取,死了也活该”。袁绍的部队进军幽州,除了宣示自己作为关东诸侯盟主的身份外,主要是想从韩馥处得到更多的军用物资,增强实力。
因此,袁绍军自然不可能真的去为北平军拼命,再说了,刘虞毕竟是汉室皇族,又是幽州最高长官,刘虞要阻拦冀州渤海太守的军队,不想撕破脸皮的袁绍军还真没什么脾气。反正好处也已经拿到了,袁绍军顺坡下驴也在情理之中。
北平的三路援军,最具实力的辽东军和渤海军,实际上都已经退出了这场战争。三万大军,公孙瓒能够指望的,只剩下了刘备的五千平原军,在北平境内,全歼乌桓联军的梦想,彻底破灭!
从幽州府乔装赶回来的使者还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北平到州府沿途,有大量异人部队活动的痕迹。
“放出所有斥候,以北平城为中心,将方圆五十里范围内的乌桓人全都给我找出来。其余部队,埋锅造饭,准备出击!”
公孙瓒阴沉着脸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两路最重要的援军已被废掉,再继续退而不战已毫无意义,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公孙瓒又岂会坐视乌桓联军对右北平郡乡镇的破坏?
卯时三刻,一支斥候小队带回了他们的发现:北平城所在的土垠县边缘,与无终县城相距不到三十里处的密林里,堆放了大量的不明物品。虽然乌桓人用树枝将那些物品捂得严严实实,但斥候幸运地看到,一支乌桓骑兵部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带着的全是攻城器械。
那支骑兵运输部队行走的方向,正是无终县城,从时间上推算,那应该是乌桓人向无终县攻城部队,运送的第二批器械!那处地方并不在北平城和无终县城的直线距离之上,有近十里的距离,如果不是北平军斥候全面查验,恐怕很难找到那处地方。
“里面还有多少器械?”
“从堆放的情况来看,应该足够那支部队再送三次的!”
“那里有多少乌桓人守卫?”
“不到千人!”
公孙瓒长身而起,面容严肃,“乌桓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屯积了那么多的攻城器械,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攻击城市的准备,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无终县城的陷落几成定局。我敢打包票,他们制造这么多的攻城器械出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攻破一个县城!”
公孙瓒与从弟公孙越对视了一眼,后者挥拳道,“烧掉它!”
辰时,关闭多日的北平西城门,悄然打开,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在公孙瓒的亲自带领下冲了出去,直接向右北平西北方的无终县方向而去。
这三千人,清一色的白色骏马,马上骑兵身上的杀气如有实质,这支部队,正是公孙瓒视如珍宝的嫡系部队、精锐中的精锐,让北方胡人闻之丧胆的白马义从!
为了救无终县城,公孙瓒终于动用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
继白马义从之后,公孙瓒帐下大将严纲,领着一万名北平军精锐战士,跑步前进,能够驻守于郡城的北平军,无不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这支部队中的许多人都曾参与与前期与乌桓骑兵的较量,在野战中这支步兵根本不落下风。
城内,还有公孙越率着剩余的万余名北平军守城。
北平军出城并向无终县狂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乌桓各部落大人的耳中,阿牛不禁笑了起来,“公孙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夫顿那张肥硕的大脸,也满是轻松的笑意,“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辽东军被鲜卑人牵制,渤海军又被刘虞大人的部队拦着,如果再不肯出来,他就等着给无终县的守军收尸吧!娘的,打这座县城,一下子死了上万的勇士。。。”想到那些战死的族人,夫顿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痛。
不仅夫顿如此,其他部落的大人莫不是这样,事前大家都知道攻击县城会付出惨痛代价,因此,攻城部队都是由各部落按人口比例混合编成,由数十个部落共同承担这份损失。尽管如此,损失最为轻微的部落,战死者也在百人以上。
乌旺面色一沉,“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死了这么多的勇士才让公孙瓒出城,别忘了这只是计划的开始,能不能报仇雪耻,就在接下来的这一战!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我们也没有时间可以挥霍,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各部落大人轰然应诺着,各自下去准备。
乌旺眉头一皱,对阿牛道:“阿牛城主,北平军已经看到了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公孙瓒正亲自率领白马义从出击,不过,我们的探子只是看到白马义从向无终县城方向赶去,并没有如你所料般,去焚烧所谓的攻城器械。”
与北平军的长久对峙,乌桓联军已经被白马义从虐出严重的心理阴影,几乎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乌旺很是担心,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放弃焚烧攻城器械,转而与步卒一道,合力攻击无终县城外的乌桓人。
阿牛苦笑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也只有随机应变了。不过,在阿牛看来,公孙瓒应该猜到北平城外早已被我们遍布耳目,若我处于他的位置,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会在远离北平城之后突然改道,直插我们在徐无山堆放物品的地点,那样一来,就算我们的耳目发现不对,也很难赶在北平军骑兵之前,转移走那些‘攻城器械’。
“如果公孙瓒赶到地头,看到那些被树枝捂着的只是一些就近堆取的木石时,他的表情一定很有看头。”
北平军斥候发现的那片密林,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两批次的攻城器械,他们的侦察收获完全是乌桓联军刻意配合的产物。乌桓人并不善于制作这些器械,而且时间也非常仓促,能够在一天时间内弄出两批次攻城器械,已经是乌桓联军的极限!
天仍未亮,急促的马蹄声,在北平城通往无终县城的官道上轰然响起,借助着微弱的星光,白马义从疾速奔进。
离开北平城十里后,白马义从的行进方向一变,忽然向右插向徐无山的小道。公孙瓒无法容忍留下那些“攻城器械”,每当他想到乌桓人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被自己毁于一旦时,公孙瓒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
毁掉乌桓人的攻城器械,仅凭无终县城外乌桓部队的赶制,将无法抵消攻城战时的器械损耗速度。那样一来,无终县的守军,将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这次的行动,同样会对无终县的攻城战的结果带来直接影响。
公孙瓒算得很清楚,借助白马义从的速度,杀散该地少量的守军并烧毁屯集的攻城器械之后,正好可以与严纲率领的北平步卒在无终县东部十里处会合,同时向久战疲惫的乌桓联军,发起进攻!
那样一来,乌桓联军围攻无终县的计划不仅必须化为泡影,还将陷于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况之中。在城内休整了好几天,北平军上下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战志高昂!
公孙瓒胸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天的闭门不战,让右北平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北平军主力与乌桓联军正面交锋,虽说难以对乌桓人造成毁灭性打击,至少右北平的乡镇是能保住的。
“乌桓人,你们等着吧!”
当公孙瓒发出这样的怒吼时,严纳正带着北平军的精锐步兵疾行。
这支部队虽说不似白马义从那样强悍,但在胡人的交锋中也罕逢败绩,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不仅在于汉人部队在漫长的战争史中总结出来的智慧(比如阵法),严纲本人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或许因为公孙瓒势力除了讨伐董卓战役外,很少离开幽州进军中原,且在三国早期就已经覆没的缘故,公孙瓒和他的北平军,在演义中并没有多少出采的机会,连带着公孙瓒帐下的谋士和武将也被认为不入流。
这一点,可以从三国单机版游戏中得到验证,但实际上,作为东汉末年幽州的最强者,公孙瓒的实力相当强大,而他手下的头号战将严纲,也有着过人的实力!
若非如此,北平军何以能在与北方异族的多番对决中,稳占上风?
要达到那样的战绩,仅靠一支三千人的白马义从骑兵,远远不够!
虽都是步卒,但这支北平军前进的速度极快,即使没有星光的指引,他们也不会在这条通往无终县城的路上耽搁太多时间,这是北平军的主场,他们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随严纲出征的北平军战士,大多对乌桓联军近几日在右北平郡犯下的罪行,非常愤怒。作为一支有着优良传统和骄人战绩的部队,这些北平军战士对自己不能阻止异族人的入侵(对普通的北平军而言,不管战争的爆发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乌桓人的作法与入侵无异)而痛苦,他们首先需要服从军令,一支优秀的部队必须令行禁止。
而现在,他们终于盼到了出征的时候!
右北平郡接下来是安定还是苦难,需要由他们手中的武器来决定!
北平军的将士们,对己方将取得最终的胜利深信不疑,这并非他们盲目自信,过往的战史,是信心的保障!
部队迅速地行进着,在部队行进的右门,也就是北方,天边已经被映得通红,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喊杀声。端坐于马上的严纲,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黝黑的面容古井不波。
“兄弟们,瞧见徐无山的火光没有?太守大人已经带着白马义从,烧了乌桓人屯积的攻城器械,很快就会赶过来同我们会合,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北平军必胜!”
“北平军必胜!”
战士们一个个都大声呼喊着,严纲并不担心会被乌桓人听到,北平军出城驰援无终县城的消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乌桓人的耳目,甚至严纲一路上已经多次听到过远方马蹄的声音,那应该是乌桓的斥候,正远远的跟着。
这支部队,待会肯定会与乌桓人正面交锋,既然行藏无法保密,既然战斗无法避免,那就让士兵的士气先达到最顶峰吧!
看着北平军战士的战意再次提升,严纲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催动战马,速度再次小幅度提升。北平军的步卒们为了能紧跟上主将,只得更快地飞跑起来,步兵就这待遇,打仗的时候和精锐与否没有太大关系。
无终县东边十里的猪笼坡,是严纲与公孙瓒约定的会合地点。
在此之前,北平军的探子已经带回来情报:围攻无终县的乌桓军大部队,扎营于县城东边五里的野果林。
北平援军扎营于猪笼坡,就是为了让乌桓联军首尾不能兼顾,公孙瓒相信,在北平援军抵达猪笼坡后,乌桓联军必然分出大量的部队警戒其行动,能投入无终县城攻城战的部队,将大幅度减少。
猪笼坡地势宽阔,严纲率领的北平军到达该地后,立即动手安营扎寨并修筑防卫工事,摆出一副稳扎稳打的架势。此处地形如其名,中间一片坡地,四周高地上茂密的树林,活脱脱就象是一个猪笼,这里的地形实际上更有利于骑兵的野战,严纲之所以选择在此处安营,引诱乌桓骑兵进攻便是一个重要的目的。
这支北平军精于战阵配合,并不惧怕漫山遍野地乌桓骑兵的冲击,更何况现在是据坡而守,按照严纲对乌桓人战法的了解,那只能被视作是“自杀式冲锋”。严纲甚至希望,在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赶到之前,先让自己大开杀戒,立下一番功劳。
扎营此处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驻兵于地势稍高的猪笼坡上,十分利于骑兵出击,这完全就是为白马义从的出击创造条件。想到公孙瓒亲自率领的白马义从,严纲不禁心潮澎湃,那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成了北平军最锐利的武器!
无终县城方向的喊杀声已经完全停止,严纲明白,乌桓联军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不是一心想引我们出城吗?现在我们不仅出来了,还主动跑到你们的面前,那些乌桓人确实也没必要再跟无终县城死磕,就让我们满足这些乌桓胡人决战的愿望吧!引蛇出洞的精粹,可不是那些胡人能够轻易掌握的,你们还有得学!”
严纲一声冷笑,旋即向十余名身手矫健的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这些士兵很快分头离开大队,消失在树林内。他们的任务,是趁着乌桓联军注意力都在严纲这里的机会,通知无终县城的残存部队出城,与援军一道杀乌桓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十余名士兵离开后不到五分钟,雷鸣般轰响的马蹄声传来,密如暴雨倾盆,乌桓骑兵到了!
超过三万人的骑兵部队排着整齐队列出现在面前时,那股压迫感,即使象严纲这样身经百战的武将,也颇有些色变,“乌桓人出现的时间,比我们先前预料的还要早了一刻。”
严纲尚且如此,北平军战士们也多少有些紧张。此前他们已经与乌桓骑兵交手多次,但规模都远不及这一次,乌桓人出动最多人的一次,也只有八千余人。超过三万的骑兵,对北平军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
北平军立即停下了安营工作,几分钟之内,三个步兵方阵已经成形,呈倒“品”字形分布于猪笼坡上。严纲对部队的反应速度极为满意,万人部队,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仙完成列阵,足以说明这支部队的实力。
突前的两个步兵方阵各三千人,严纲所在的后阵四千人,互为犄角之势。每个方阵最外围都是刀盾兵,最前排步兵的特制大盾插入身前的泥地中,第二排步兵手中的盾牌则接管了其余的正面防区。两排步兵之后,则是两队长枪手,锋利的枪尖架在前排刀盾兵的肩上,骑兵在看到这片枪林时只能徒呼奈何。
又是两队刀盾兵的盾牌承前启后形成盾阵,最内层的大多是弓手,整个方阵应对骑兵的冲击时防御能力极强,且无论远攻近战,都有不俗的杀伤力。
并且,三个方阵互为犄角,相互呼应,在与乌桓骑兵的多次交战中,这个战阵都有不俗的表现。因此,尽管面对强敌,严纲必胜的信心,没有丝毫动摇。
(唔,周末一天没出去,总算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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