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两婆子对视一眼,起了贪恋,这玉佩明显是血翡雕刻而成,是好东西,价值连城。

其中一婆子快步下了乱葬岗,一把扯住三姑娘尸首上的红莲玉佩,却被烫的尖叫一声,那烫意都侵入骨髓,疼的婆子直哆嗦,惊恐的喊着,“好烫,有鬼,有鬼……”再也不敢起贪念,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车,喊着要车夫快些回城。

入了城,就着城中繁华的光亮,婆子发现那扯住玉佩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可以闻见肉被烧焦的味道。

两婆子惊恐万分,惧不敢再言语。

萦萦也注视这一切,她着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明明已经死亡,她却清楚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感受到那婆子想要抢走她佩戴的那块红莲玉佩,却不知为何尖叫一声,嚷着有鬼,惊慌的逃开。

颈间佩戴的红莲玉佩是她七八岁时跟着姨娘去寺庙的路上捡到的,初捡到时,它黯淡无光,仿佛一个破石头,只有拇指大小,幼时的她却觉自己似与玉佩有缘,回去清洗过就寻了红绳系在颈间,几载后,这块红莲玉佩变得晶莹剔透,层层莲瓣栩栩如生,颜色浓艳。

这块红莲玉佩她已经佩戴了七年,并无异常,偏那婆子喊着好烫。

萦萦不解,她静静躺在乱葬岗里。

她还有意识,还能思考,反反复复想着她为何会死,哪里出了岔子。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感受日月星辰的交替。

不知道过去多久,萦萦觉得意识好像要渐渐飘散……

她模糊的想着,自己是不是终于要死了,真正的死亡……

有马蹄声响起,苍茫的天地间弥漫起漫天沙尘,马蹄声在萦萦耳边停下,她听见个男子的声音,如玉石清泉,却冷冽透入心扉,“下去瞧瞧那具尸首是怎么回事。”

“是,端王殿下。”有人跳下马,开始朝着乱葬岗下的萦萦走来。

那是端王殿下的声音?

这满京城没有不识端王殿下的人,既是尊贵之人,又是可怜之人。

端王乃皇后所出,还有个疼他入骨的太子胞兄,偏他是个天煞孤星命,他刚出生就克的皇后与彼时还不是太子的大皇子生了重病,后被国师道出命格,皇帝忍痛赐下封号,将端王送往边城。

端王是边城军营里长大的,心性坚毅,战功赫赫。

不过才十六岁就被百姓们封为战神。

端王侍卫很快下来乱葬岗看过萦萦尸首后回去通禀道:“殿下,是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女,全身血液都已流干,伤口是手腕经脉处一个口子,人已经死透。”

俊美无双的青年骑在骏马之上,身姿挺拔,淡漠看着乱葬岗下瘦下干枯的尸首,半晌吩咐下去,“去寻口紫檀棺木来。”

侍卫领命而去。

萦萦意识已经快要飘散,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朝着远处山坡上而去。

萦萦恍惚中瞧见灰蒙苍穹之下,那抱着她尸首的青年俊美而又淡漠的侧颜,那是她此后数千年唯一印在心底的光。

萦萦被放入上好的紫檀棺木中,棺盖合拢,她意识余下一片黑暗。

有泥土落在棺盖之上的声音。

这里很舒服,有月光的清辉洒下,萦萦原本快要消散的意识也渐渐清醒起来。

她又能慢慢感受周遭的一切,开始时只有一片黑暗,慢慢的她能感受日月交替,看见月光洒落在她的坟间,看到她被埋的地方是乱葬岗上面的半山坡,绿茵遍野。

不知道过去多久,萦萦的意识探到的地方越来越广阔,周遭的山林,田地,村落。

最后甚至到了京城,探到了广安侯府里。

从府中丫鬟们口中她才知晓距她病逝已过五载,她早已成了侯府里的禁忌。

从丫鬟口中她知晓到,她才死时,姨娘和同胞的弟弟疯了一样找父亲要她的下落,最后却被父亲送去了千里外的庄子上。

她日日徘徊在广安侯府,待的久了,她听见父亲和嫡母私下的争吵。

才知晓,原来父亲纳许多的妾,生许多的孩子都是为了给二姐陈泠宝配药人,原来二姐的病需要全身换血才能活下去,而她就是那个跟二姐配上的药人,也根本不是只需要她一丁点的血,是需她全身的血都给二姐。

甚至就连那个神采秀澈的未婚夫顾承锦也只是假意同她定亲,只为哄她乖巧给陈泠宝做药人。

她死后,顾承锦就跟陈泠宝定亲成亲,他们婚后并不快乐,总有争执,顾承锦总是痛苦的问陈泠宝,“萦萦为何会死?泠宝,当初是你告诉我,只需萦萦的一些鲜血才便能救你,因需萦萦心甘情愿,否则血会燥热,不能使用,我这才肯帮你哄萦萦救你的,可她为何会死?你可知这已成为我的梦魇。”

“夫君,是我不好。”陈泠宝哭的似要晕厥过去,“都怪我,是卞神医说的,没想到麻沸散下去后,萦萦救再也未曾醒来,都怪我,若我知晓萦萦会死,我当初定不会让你哄萦萦的救我的,我宁愿自己去死。”

两人到底有感情,顾承锦见不得妻子哭,只能把人搂入怀中。

可即便如此,顾承锦心中还是埋下疑惑,若真是麻沸散的问题,那为何市集中的百姓曾言,见到萦萦的尸首犹如干尸,仿佛全身血液都流干。

萦萦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轻轻冷笑了声。

原来她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可她唯有意识能动,却奈何不了他们半分。

若有一日,她的意识足够强大,她能否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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