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厕所,他又开始蹲下身子纠结这地上一排排的脚印,发现在这些小漏洞是越来越多,忙都不忙不过来。
最后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查到了这里,跑也跑不掉,要是平安转移了,看着这些痕迹又真能查出什么?
庸人自扰,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五月底的加尔各答正热,日最高温可以达到40°,这个季节正好又是初夏,常伴雷阵雨加狂风,温热潮湿,唔得屋子里怪味连连。
林峰在床上翻了两个小时都没睡过去,不能说是怪味熏得,更不可能是凶宅怕的,每次野外拉练,深山里面土葬的坟墓抢着当床睡,他们这些拿枪杀人的人,比起死人更怕讨债的活人。
毕竟深在敌后,想睡也不可能睡着。
一路挨到天黑,他忍不住翻着窗户又出去摸了一圈地形,直到胸有成竹的选好三条以上的撤退路线,这才又摸了回去。
翻窗进屋的时候,果然珠子已经回来了,从窗口第一眼是看不到人的,和出来的时候一样,但是敏锐的就是确认屋里有人,而且已经藏了起来。
果然,双腿刚刚落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抓向自己的脖子,林峰利落的抬手隔开,下一秒珠子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干吗去了?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吗?”
从窗户口透进来的光线落在珠子的脸上,可以看到那张脸上的蹙紧的眉头。
“摸路去了。”林峰说着,反手将窗户关山,依旧留了个能够随时打开的小缝。
预估战情,先谋退路,永远是在战场上提高生存率的不二法则。
珠子嗯了一声,丢了包饼干给他,“先把肚子垫垫。”
撕开包装袋的时候,林峰睨了他一眼,“怎么样?”
“还算安全,逛了一下午,就遇见过一次巡警,擦肩而过也没盘问我,估计都奔着你这样的在找,不过宾馆那一圈外国人多了些,应该还有些当地的便衣在暗访。”
“你又回宾馆了?”林峰蹙眉。
“我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
“不可能。”林峰断言,“最多刚哥会出来走走,其余的人应该都隐蔽好了,隐蔽屋找到了吗?”
珠子摇头,“要是找到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也是。”林峰笑了一嗓子,终于把拨开了半天的饼干塞进了嘴里。
珠子盯着林峰吃完一块饼干,一抬手,将人按坐在了床上,然后蹲下了身。
林峰手上一顿,眯着眼看他。
珠子单膝跪在地上脱他的鞋,白色帆布的布鞋被脱下来丢到了一边,一双新的鞋拎到了他的双脚间,是双黑色的运动鞋,没有牌子,应该是地摊货,不过是新的,鞋里面还能掏出衬垫用的废报纸。
珠子将鞋里的废报纸掏出来,解开鞋带,松了松鞋口,抬手握住了他的脚腕。
林峰收了下腿,觉得有些别扭。
珠子却抬起了头看他,也没笑,只是很平静的说,“你继续吃,我试试看。”
林峰两口把手里的饼干吃完,鼓着腮帮子说,“我自己来。”
“还和我矫情呢?”珠子哼了一声,固执的抓紧了他的脚腕,要把脚往鞋里塞。
林峰嚼了两口饼干,沙沙的脆响传到耳膜里,琢磨了一下,然后又把脚给递前了,顺了珠子手里的劲。
脚被新鞋完全包裹着,大小合适,还算是柔软契合。
珠子的手从脚腕上松开,将鞋带象征性的系了系,闷声问他,“还合适吗?”
“嗯。”林峰点头,看着珠子头顶的目光深邃了起来,他抬手摸上珠子的脸,指尖沾了饼干渣,有着沙粒般的突兀手感,以及汗水的灼热,“很热?”他问。
珠子抬头,抓住了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外面阴天,可能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