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正浓,清池躺在翡翠园里的桃子树下。桃子很不吝啬地将自己一树桃花都盛放出来,夭夭灼华。
粉嫩的花瓣迎风舒展,将这个春天都装点成了桃红色。随着微风,细细碎碎地落下一些,在地面上也形成一道柔亮的风景。
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暖和,阳光在树影缝隙间斑驳,偶尔跳跃在清池的衣裙上。她的衣裙和发间,都稀疏地飘落着桃花瓣,若无人搭理,她倒像是沉睡在人间的妖精。
北九渊在别处找不到她,进翡翠园里来时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
约摸是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了双眼,只余下半张脸的轮廓。不知不觉间已是出落得美极,和扶锦绣那种妩媚的美丽不一样,她美得出尘、不似凡间。
可能这还是与她体内有着一半姬瑶族血脉的关系,和北九渊一样。
清池似睡着了,北九渊步履清浅,来到她所躺着的长椅边。时光静好,一时有些不忍去打扰她。
北九渊缓缓弯下身,微曲着手指,轻轻拈起落在她身上的桃花瓣。花香浮动,甜美动人。
清池没有挪开覆着眼睛的手,忽而轻声道:“你早就知道,北里疏和扶锦绣为了追求长生和青春,将我送进了法阵里?”
北九渊手指蓦地一顿。
沉默了许久,院子里唯剩下浅浅温煦的风声,她方才又道,“所以到最后,你看见我的时候,我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确实是很丑陋的。”
北九渊静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世人觉得丑,我却觉得你最是美丽。”
“从嫁给北里疏的那天晚上起,我便彻底入了他的圈套。当天晚上,我被他断手断脚,看着他和扶锦绣在我面前猖狂地露出了真面目。”北九渊抚着她头发的手端地一僵,面色有些发白;那段时间里,她究竟经历了何种折磨,他不敢想。但是清池如今却能够亲口说出来,“我被关在法阵里几年,成了供养鲜血的血罐子。每七日,他们都会来饮我的血,渐渐地,我看见他们变得越来越健康美丽,而我却越来越苍老丑陋。”
“我的血一滴也没有浪费,全成了支撑着他们年轻貌美的养分。可再多的血,也总有枯竭的那一天吧。”清池停顿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那天你带着北衡的将士们占领了公主府,我从那个阴暗的地方爬出来,即使多年不见,我仍是一眼就把你认了出来,毕竟在那些年里,我无数次地幻想过你的模样,你却仍旧比我所幻想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