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再见。”
清池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京城的那扇城门的。
出了城门,站在郊外,迎面凉风袭来,她才冷得哆嗦。
头发和道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脸色冻得发青。脸上挂着水珠,衬得一双眼浓黑如墨。
她牵着马缰,抱着胳膊,瑟瑟地看着雨歇云霁,寸寸日光穿破云层,落下霞光万丈。
入冬下雪的时候,她犹在江南行走。
江南冬日里的空气又湿又寒。
别人都是棉袄加身,她便仍是那一身单薄的道袍。
一路上发挥她身为道士的职责,遇到一些小妖小怪,本性纯良的便放过一马,使坏的便被她斩于剑下。
飞雪落在她的眉眼间,那古朴灰白的道影行走于苍茫的白色天地中,显得格外的清冷。
肤色和雪一样晶莹剔透,她仿若是雪中的仙子。
身子骨不再体燥,她很畏寒。在这样的天气里冻得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其实渐渐就不觉得冷了。因为她早已忘了温暖是什么感觉。
没有温暖,就不会有寒冷。
江南有一个富家公子哥请清池去家里做作法,结果看上她了,为了留下她而暗地里用了一些小手段。
那位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偷偷往清池的饭食里下药。
结果还没得逞,那公子哥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据说清池离开的时候,那公子哥的家宅里还闹鬼。
大白天的,公子哥在家里哀嚎:“鬼啊!有鬼啊!真的有个红衣鬼你们相信我!”
将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很安宁。
雪落在屋檐上,厚厚涂抹了一层霜白。
清池走过青色墙角,定了定脚步道:“楼画月,你出来吧。”
她转头看去,见那雪中缓缓勾勒出红衣身影的男子来。他踏雪无声,每走一步,身后连脚印都不曾留。
“你想要跟我到何时?”清池问。
楼画月就不远不近地站着,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单枪匹马出来闯,太危险。方才要不是我,那该死的凡人就要占你便宜了。”
清池好笑道:“要不是你,我就该弄得他再不能人道了。你不是养着身子么,出来乱跑作甚,忘川也没管着你?”
楼画月一脸郁闷:“就是因为他管得太宽了。”
清池转头往前走,淡淡道:“你应该庆幸,身边还有人这么关心着你。”
随后楼画月一阵风儿似的窜到清池身边来。他握住了清池的手,带着她在雪地中奔跑,道:“你跟我来。”
“干什么去?”
“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清池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有什么认识的人。后来楼画月带她在一个空寂的小巷子里停下。
巷中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蹴鞠。
角落里蹲着有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那些小孩便把球往他身上砸,叫道:“小乞丐,没爹娘,两三岁,地里爬……”
清池一只雪球扔过去,把那群孩子打散了。
她过去蹲在那小孩面前,拂了拂他身上的雪渍,拨开他的头发,看见那楚楚可怜的软糯模样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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