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学校的大巴车就来家里接人了。
伊红梅忙里忙外的收拾了小半□□李,却还是觉得缺东少西,“牙具带了吧?”
“带了, 在书包里。”
“哦, 那袜子装了吗?”
“都装好了,才检查过。”
伊红梅笑笑,觉得自己是有点失态,又转过身从柜子里拿出五百块钱给于瑾, “到省城要缺什么东西,就让生活老师帮你去买, 或者往家里打电话, 我让曼宁给你送去。”
“我知道了。”
“那走吧, 车还在楼下等着呢。”
伊红梅一边送于瑾下楼, 一边不厌其烦的交代了许多, 毕竟在她看来,于瑾是第一次离开家到外面住, 怎么也会不适应,殊不知于瑾这些年毫无牵挂的一个人走南闯北,早就什么所谓的归属感了, 可以说到哪就把哪当家。
现在,倒是有些不同。
坐上大巴车, 于瑾朝伊红梅挥了挥手,伊红梅登时红了眼眶, 伤感的好像这次分别就再也见不着了。
其实她好好治疗, 这一两年的不会有什么事, 只不过年纪大了, 又病痛在身, 难免多愁善感。
于瑾受她影响,心里也不大舒服,幸而车很快就发动了,把那些复杂的情绪都甩在了身后。
大巴车上除了司机之外,总共坐了十四个人,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生活老师,剩下十二个一半是校方资助竞赛生,一半是自费去学习的优等生。
竞赛生未必比优等生成绩好,可物理水平高处优等生一大截,很有获奖的希望,因此对那些自费来的优等生看不上眼,刻意的凑在一起讨论物理难题,而优等生们目标并非获奖,只是想借此机会锦上添花,真刀真枪的考一个名牌大学,也看不起这帮偏科到就指望着奖项给高考加分的竞赛生。
两方人马各成一派,谁也不理会谁,于瑾在这之中竟是个异类,她坐在那里,分明不是冷脸,可就是没人敢去跟她搭话,就连那两个生活老师都跟她隔着一排空座位。
于瑾并不在意,她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睫摆弄手机。
现在还正式没放暑假,谭米雪到学校就该知道她是今天出发去省城,这会差不多刚到家里要吃午饭。
于瑾掐算着时间,心里想道,自己这一走,谭米雪肯定气坏了,恐怕吃完午饭就会马上跑到二楼,打开电脑,用企鹅痛骂她一顿。
可等了又等,眼看着午休快结束了,手机始终都安安静静的。
于瑾说不出自己是轻松还是失落,她把手机收起来,沉沉的闭上眼睛。
下午三点,大巴车抵达了省城,住所是理工大学附近的一家小宾馆,校长出手阔气,给老师学生都包了一个月的单间,加上那六个自费的,几乎是占据了这家小宾馆,小宾馆的老板心知这是长久买卖,也许明年暑假还能有,特地搞了十二套桌椅过来,方便学生们用功读书。
而生活老师受伊红梅所托,对于瑾格外照顾,给她安排在最南边的房间,有两扇大窗户,从早上到傍晚都有阳光照射进来。
收拾好行李差不多就四点了,老师又领着一众学生去面馆填肚子,这顿饭算是晚饭,下一顿得等明天早起,不过老师也不犯愁这帮学生半夜会挨饿,哪个不是背了一堆小零食从家里出来的。
“待会回宾馆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手机就要上交了,晚上都给我好好睡觉,明天六点半准时起来,七点开始上课,参加特训班的不光是我们白高,还有好几所重点高中,你们都认真点,严肃点,学出个成绩来,别给我们白高丢人。”
学生们总是充满了集体荣誉感,在学校一心为班级,在外面就一心为学校,听老师这么说,纷纷爽快答应。
只有于瑾一声不吭,老师瞧见了,也不在意,因为于瑾是一定会给白城高中争光的。
话是这么说,但私底下她不禁和另外一个老师嘀嘀咕咕,“这孩子怎么半点没有孩子样?我总觉得她阴气森森的,这么热的天坐她旁边都后背冒冷风。”
男老师深表赞同,可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不爱讲究小姑娘的是非,“太聪明的学生脾气多少有点怪,正常。”
“那倒也是。”
回到宾馆,学生们都拿出手机来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于瑾也一样,拨通了伊红梅的电话,简单交代一番自己的情况,紧接着又不经意似的说,“我来特训班的事还没告诉陈阿姨。”
自从知道了于瑾的身世,伊红梅提起陈安娜就觉得别扭,便总是刻意避开,避着避着,居然给忘到了脑后,于瑾一说起来,她才恍然大悟,“对啊,是要告诉一声,那我待会给她打个电话吧。”
“还是我来打吧,怎么说人家平时也挺照顾我的。”
于瑾一向礼数周全,伊红梅自然没有意见,又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留出时间让她自己去跟陈安娜解释。
于瑾坐在窗边,看着欲落不落,悬在高楼大厦间的一轮红日,低下头,在通讯录里找到陈安娜。
电话拨出去,响了足足四十秒才被接通,陈安娜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小瑾啊,有什么事吗?特训班?怎么这么突然?”
“学校临时定的日子,我事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