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1 / 2)

忙完了聘礼的事情, 郑家的日子恢复了平静。郑颂贤仍旧每日去读书,那只荷包他贴身戴着,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

十五岁的郑颂贤非常清楚, 他必须在科举上有所斩获, 才能不辜负父母,对得起薇儿, , 因此,他读书比以往更加用功了。

刘悦薇的日子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但刘家的暗潮却越发汹涌。

刘文谦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凝重, 他把家里的随从都调动了起来,至于查到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说, 连魏氏都不知道。

刘悦薇主动跑去找他,“爹, 可有消息了?”

刘文谦只回了她一句,“薇儿莫要管,万事有爹在呢。”

听到这句话,刘悦薇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上辈子父母没了, 夫君没了,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虽然兄嫂照顾她,但她还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这些日子她重生回来了, 除了救下了母亲和弟弟, 其余时间里, 她似乎都在享受父母长辈的照顾, 连十五岁的郑颂贤都在读书之余给她跑腿。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啊。

刘悦薇眼眶有些红,“爹,不管查出了什么,我们姐弟和娘都陪着您呢。”

刘悦薇手里只有个招财,肯定不如刘文谦查到的消息多。但她心里清楚,刘文谦活着时,汪氏如此偏心,刘文谦上辈子死了,汪氏更是不遗余力想将大房姐妹光身嫁出去,钱财全部留给二房孙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刘文谦见女儿动容,又安慰她,“薇儿莫要怕,爹能扛得住,家里会好好的。你帮你娘把家务事照顾好,带好弟弟妹妹。这些日子,若是大郎几个过来,你们照常招呼。他去你祖母那里,你也别管。放心吧,爹心里都有数。”

刘悦薇试探性地问一句,“爹,是不是,是不是祖母那里不妥当?”

刘文谦放下手里的茶盏,叹了口气,“此事关乎到你祖父的体面,爹不想闹大。若是大郎不闹,我也就罢了。若是他真想动歪脑筋,我也不能饶他了。”

刘悦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爹,只要咱们敬重祖父,旁的事情,也不能一味容忍。”

刘文谦点头,“爹知道了,你去吧。”

刘悦薇回去后,叫来招财,让他不要管刘大郎了,只一心盯着王大郎和他前房媳妇的娘家。

刘文谦动作越发频繁,他把家里的绸缎庄和田庄记到了元宝名下,其余当铺、布匹店和出租出去的铺面,记到了几个女儿名下。除此之外,他还往郑家去了一趟。

刘文谦给郑老爷送了一些钱,这是郑老爷的分红。刘文谦当初生意败了,在郑老爷的帮助下再次起家后,他给郑老爷分了两成绸缎庄的干股。郑老爷最开始抵死不要,刘文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请郑老爷以后照看他的生意,郑老爷这才收下。

有郑老爷照看,刘文谦的绸缎庄从来没人捣乱,每年交税等事宜,也没人会多收一文钱。外地来的客商,更不敢以次充好蒙骗他。

刘文谦是生意人,他知道人情和利益永远是分不开的。郑老爷当初能卖房卖地支持他,二人的情谊自然是不差的,但若是双方有利益纠葛,两家又又是儿女亲家,这份结盟比单纯的情感支撑更可靠长久。

二人在郑老爷书房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刘文谦这才返回家中。

刘悦薇在家里静静等着,她知道,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过了几日,刘文谦正在铺子里,忽然,家中随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老爷,老爷,出大事了!”

刘文谦把账本一合,非常严肃地问他,“何事惊慌?”

随从在他耳边低语,“老爷,大少爷去衙门告状,说,说老爷非刘家子孙,让老爷退还老太爷留下的家产!”

刘文谦冷哼了一声,既然你想死,我也救不了你了。

他叫来一个伙计,“你去我家,告诉管家,去祖坟上把二老爷叫回来,把我们五老太爷、四老太爷和九老太爷叫过来,还有汪家舅父、魏家舅老爷,再把大姑爷和郑家二少爷也叫来。告诉太太,看紧门户。”

说完,他带着随从和另外两个伙计走了。

几人快步去了衙门,刘大郎敲了鼓,衙门不能不理。但这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敲的,非强人出没、事关军国大事、谋反或人命案等重大冤情,不得随意敲衙门堂鼓。朝廷各州县官吏就那几个人,若是家家户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来击鼓,官吏们累死也忙不完。

刘大郎所诉为家庭纠纷,乃宗族管辖范围。

刘大郎击鼓后挨了二十鞭子,正在打的时候,刘文谦来了。

刘文谦立刻掏了银子打点,“诸位差爷,家中侄儿不懂事,因长辈之间置气,这孩子存了心思,就办了这糊涂事儿。我现在带就他回家,不烦扰各位差爷了。”

衙门里的人收了银子,笑着对刘文谦道,“刘老爷,你这侄儿莫不是失心疯,说什么刘老爷不是刘家子孙,要退还家产。”

刘文谦笑,“让各位差爷看笑话了。”

衙役们挥挥手,“我们还有差事在身,刘老爷把人带回去好生管教,可别再随随便便来敲鼓了。”

刘文谦对着众人拱手,让伙计和随从们把刘大郎抬走。

刘大郎置气,冷哼一声,“刘老爷何必惺惺作态,我来敲鼓,也没指望谁给我做主,不过是告诉别人,你鸠占鹊巢了多少年,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刘文谦走到他面前,劈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这么多年,我就是对你们太好了。”

说完,他一挥手,让众人强行把刘大郎拉了回去。

刘家里面,魏氏接到消息后,立刻把家里人都调动起来,各处小门和角门都关上,严禁出入,让刘悦薇到正房看着弟弟妹妹。

刘悦薇听到消息后,冷笑一声,吩咐人把汪氏看了起来,汪氏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没过多久,刘管家把该请的人都请来了,所有人在前院外书房聚集。

刘文谦拖着挨过鞭子的刘大郎回来了。

魏大舅立刻迎接了过来,“妹夫,发生了何事?”

刘文谦让魏大舅稍安勿躁,先给几位老太爷请安,“劳烦几位叔父了。”

九老太爷平日是个佛爷性子,这会子也忍不住问,“文谦,这是怎么了?”

刘文谦看向刘大郎,“大郎,你不是有冤屈,如今几位太爷都在,你只管申诉。”

刘大郎立刻给五老太爷几人磕头,“禀告几位太爷,不是孙儿要闹事,是事关祖父血脉,我不得不为之。请几位太爷做主,把刘文谦驱逐出刘氏宗族,他并不是刘氏子孙,而是祖父从外头捡回来的养子。如今他占据长房名分,占了我家家产,我们二房本是嫡支正出,却被外人欺压。”

四老太爷先骂出声了,“胡说八道,你大伯这些年对你们还不好?养条狗也该摇尾巴了,你却有这等居心。”

刘大郎冷哼一声,“此事你们自然不知道了,问过我祖母,一切清清楚楚。”

五老太爷眯着眼看着刘大郎,“大郎,你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

刘大郎坐在地上,“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了,五爷爷也不必问,只管把我祖母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