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菲的玩笑话不是没来由,谭璇第一次掌镜的封面大片,跟司徒展悦合作那次,就依照个人的喜好和建议换掉了fei家的衣服,连同造型一起,采用了jans.c家。
这件事,谭菲已经当着谭璇的面兴师问罪过了,当时江彦丞、陆翊都在场。
今天旧事重提,半开玩笑半警告。
谭璇没心思跟谭菲争,她退让地点头:“我尽量不换。风格一致就好。”
谭菲听了,看向江彦丞,摇头叹气:“唉,彦丞,你看看小七,翅膀长硬了,谁的话都不听,尤其还有你在背后撑腰。行吧,这次要是她敢换了我们家的服装,我就来问你的罪。不找她,找能做主的。”
空荡荡的展厅里,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半真半假地威胁,说话又温柔又动听。
江彦丞的眼眸转深,忽然更明白谭三哥的那番话——整个谭家心思最多的就数坐轮椅的这位,她不说话都占着三分理,谁让她是个残疾人?
因为她残疾,所以人人都得让着她,加上她怀孕,一个残疾的孕妇,更加可怜。还有谁忍心去违背她的意思?
江彦丞对上谭菲的眼睛,清清淡淡地笑了一声:“六姐多保重,这点小事何必六姐亲力亲为?有什么麻烦,找我就行。”
他不躲不避,顺着谭菲的意愿,他一肩都担下。
“走吧。不早了。”一直沉默的陆翊忽然开口,推着谭菲的轮椅朝展厅外去,不再给他们对话的机会。
等展厅里只剩下谭璇跟江彦丞两个,江彦丞掌了谭璇的腰,笑道:“来,给老公讲解讲解,摄影师亲自招待,面子真大。”
谭璇也从不自在里跳出来,拉着江彦丞从第一张照片开始讲故事,都是她的经历,圈子里称好的摄影作品是“上帝替摄影师按下的快门”,谭璇一张一张地讲上帝按快门的时刻,或新奇或有趣或索然无味的等待过程……
展厅空旷,已经没有其余观众,一阵阵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格外刺耳刺心。
离开没多远的谭菲弯起唇角,平静地问陆翊:“怎么样?陆先生,不亲眼见到都不相信吧?小七和彦丞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她怎么那么招人喜欢?随便找了个老公,疼她疼成这样,风雨一肩挑,好样的啊。”
陆翊沉默,永远沉默。将谭菲推入电梯。
镜子里反射出他年轻的脸,他的心脏平静地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次又一次,他目睹了年年和她丈夫的恩爱画面,谭家老宅、葡萄园还有天平山烈士陵园——她带他去过的地方、她没有带他去过的地方,她都能坦然地和另一个人去了。
她情伤自愈的能力越强,他越欣慰。有人疼她,他也觉欣慰。什么人能不爱她呢?
察觉到镜中的陆翊居然在笑,谭菲的眼神彻底阴冷,她冷笑出声:“呵呵,陆翊你是不是疯了?之前睡觉梦里会叫小七的名字,现在还会梦见她吗?梦见她跟你睡,还是跟她老公睡?”
“谭菲!”陆翊的脸色瞬间变了,平时多温和不争的男人,警告道:“嘴放干净点!”
“哎唷,你们医生都这么纯洁啊?睡觉这个词都不能说?还是觉得自己恶心,不敢让人说?”谭菲说话轻飘飘的,却一句一个刺,刺得陆翊生不如死。
年轻气盛的情侣在一起五年,哪怕学业再忙,也总有两个人独处擦枪走火的时候,更别说她可爱又粘人,他心里眼里都是她。
开过房,睡过一张床,万事俱备,他还是忍了下来,多少次午夜梦回,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梦里他怎么可能没有和她亲密?睡里梦里也都是她。
谭菲说得对,即便他再能忍,现实中与她再无纠葛,可梦里他龌龊至极。幸好梦不能成真,多可惜梦不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