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菲叹了口气,好像颇有点失望:“是你自己太愚蠢,被人牵着鼻子走,你就没有想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绝望不绝望?啧啧,看你的小眼神好可伶,你根本没有任何错,唯一的错误就是,你是我们家小七喜欢的人,那就对不起了,把你整得这么惨。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谭菲说着,扫了江彦丞一眼。
“小菲!你快给我闭嘴!”谭国良再也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他对老爷子说:“爸,小菲疯了,我带她回去,她真的疯了!”
“……”在陆翊看过来时,谭璇几乎喘不上气来,她几次三番觉得活不下去,从来不是因为外人,不相干的外人能把她怎么样呢?
离开锦城一年多,她见过各式各样的场面,甚至能在砚山那种地方全身而退,她心里的软肋不在外人,而在于亲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谭菲。
在摄影年展的颁奖典礼上,听到那个主持人说的那番话时,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谭菲,才明白她的六姐在背后捅了她致命一刀。
她欠了那个老人一双眼睛,又欠了谭菲一双腿,都是还不了的东西,她摔得头破血流,也还不了。只要她不死,永远都还不清。
所以,谭菲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拆散她的爱人,不尊重她的妈妈,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欠了谭菲。
如果没有江彦丞拉她一把,她已经死了,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妈妈为她付出了多少。
江彦丞说,要直面现实,不要逃避。
还要怎么逃避?
曾经有一位年轻的医生,积极向上,干净努力,他是她心里对于安稳和爱情最初的定义,他因为她,遭受了无妄之灾,落得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三伯父,六姐疯没疯我不知道,今天把话说开,谁也没有兴趣陪她玩一辈子。”谭璇猛地抹了一把眼泪,径直走到陆翊面前,挡住了谭菲的嘲讽:“你把我妈激出来是什么意思!你要对付我每一个喜欢的、在乎的人,不如直接冲我来啊!少在背后玩儿阴的!把小路遥也牵扯进来,不是每个人都欠你!只有我欠你!”
谭菲笑看着她,是仰视的姿态,眉头微微皱了皱,又看向一旁的江彦丞:“小七,你这么在乎陆翊,冲过来为他出头,考虑过你老公的感受吗?”
谭璇头都没回,根本没心虚地去看江彦丞的脸色,只是冷声道:“我说过,谭菲,我老公还轮不到你来管,他是什么感受,不需要你关心。挑拨有意思吗?”
谭菲挑眉,满脸不在乎:“有意思啊,我跟陆翊还没有离婚,我肚子里还有陆翊的孩子,他是我法定意义上的丈夫,你为他出头跟我吵架,我为什么不能关心关心你老公?小七,做人不要双重标准。哦,对了——”
谭菲忽然恍然,转而去看陆翊,笑问道:“既然从小七这里没法入手了,不如我来问问陆医生。陆翊,你还爱着小七吗?反正你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放手成全你们,我们离婚,你们重新在一起吧?”
“谭菲!你把我大哥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陆放猛地冲上来要抓谭菲,这孩子终于忍到了极限,他一心只想杀了谭菲,哪里来的魔鬼才会把人当成玩物,拿婚姻和亲情开玩笑。
“陆放,别冲动,你这孩子……”程实扣住了陆放,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允许他对谭菲动手。
“谢谢二姐夫,救我一命。”谭菲冲程实笑笑,心情丝毫没有受到陆放的影响,她甚至还安慰起了她的妈妈靳曼云:“妈妈,别哭了,你哭什么呀?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我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我凭什么要受到今天这样的对待?难道我连问问他们都不行吗?”
靳曼云拽着谭国良的胳膊:“国良,小菲是疯了,她疯了啊,你们别伤害她,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只有这一个女儿……”
谭菲对她妈妈的哭置若罔闻,还是追着谭璇和陆翊,重复她的问题:“我放手成全你们,小七,你跟江彦丞离婚吧,我不玩儿了。你还爱着陆翊,对吧?想一想,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一次架都没吵过,每一次我问你,你都说陆翊很好,很爱你,你看陆翊现在这个鬼样子,只有你能救他了。”
在谭菲说出这番话时,谭璇的手被握住,是陆翊的手——
陆翊隐忍了许久,终于还是握住了她,在人前,以另一重违背伦理的身份卑劣地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他不能松开了。
一松开,他便不能活。
原本,这只手就是属于他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任何人面前握住,这是他的谭年年啊。
谭年年的陆岁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