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观察的都是画,倒是没怎么留意这个画框。
桑泱将画框翻转过来,仔细地找了找,才看到画框内侧边缘有一枚小小的钉子,银色的钉尖露在外头,钉子和画框交接处有一层暗红色的漆,比其他地方的漆颜色要深一点。
这画框制作得十分粗糙,有几个地方都脱漆了。
桑泱猜想应该是小舟小时候买的,买不了太好的画框,只能用这样粗制滥造的凑合。
她目光扫过,没放在心上,翻到正面继续琢磨。
但慢慢地,桑泱迟疑起来,那钉子十分隐蔽,她拿着这幅画这多次,都没有发现,如果不留神,会不会扎到手?就像她刚才那样。
桑泱翻到背面,目光落在钉子与画框交接的那个部分,如果这层暗红色的物质,不是漆呢?仔细地看,似乎也像血迹。
她先低头嗅了嗅,没有什么气味,又用指尖去碰,那部分面积很少,只一点点。
桑泱不敢想当然,但她隐约觉得,她或许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她将画摆到一边,即便此时心慌且急,放下画时,她还是格外小心,唯恐损坏一点。
她到外面,从放杂物的抽屉里找到一把陶瓷伸缩刀,看了看刀刃,然后回到画室,抽了一张干净光滑的白纸垫在底下,她用纤薄锋利的刀刃将钉子上那层分不清是血还是漆的物质刮下来,只有很少的一点,但应该足够了。
她好好地包起来,然后翻开通讯录,找到一名中途转专业做了法医的同学。
那位同学正好深夜加班,桑泱和她说好了以后,立即出门,马不停蹄地去了对方的工作位。
“什么事这么着急?”同学站在门口等她。
凌晨赶过来,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她没多寒暄,直接领着桑泱往里走,快到实验室时,朝后伸出手说:“东西给我吧。”
“多谢。”桑泱把纸包交到她手里。
她不知道自己脸色既苍白憔悴又带着隐隐的希望振奋,嘴唇白得毫无血色,看上去就像疯魔了一般。
同学在门口停下来,看了看她的气色。
圈子就那么大,车祸里的有几具尸体还是她验的尸,当然听说了柏舟的事,她有心宽慰,又找不到合适的话,看着桑泱湛亮的仿佛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一般的希望,心里有些难受,最终说了一句:“是不是血迹验起来很快,你在外边等几分钟就好。”
桑泱点了下头:“好。”又说一次,“好。”
如她所言,确实很快,即便桑泱等得度秒如年,也没多难捱。很快,同学就走了出来,径直告诉她:“是血。”
是血。
桑泱神色凝滞,随即微微地有了笑意。
“桑泱。”同学叫了她一声。
桑泱看向她,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同学其实也没什么好讲,毕竟,旁人再怎么关心,也都只是旁观者,感受不到那份切肤之痛。她想了想,还是从她知道的事情说起。
“车祸里最严重的那辆公交车的司机是我解剖的,没什么问题,就是疲劳驾驶,他胃里都是空的,我看他可能前一天晚上就没合过眼……车祸都是意外,后面的那个家属在医院行凶更加是飞来横祸。”
飞来横祸的事,谁能说得准?几乎就是破解不了的死局,落到头上了,除了骂句倒霉,又能怎么办?
她说完却见桑泱魂不守舍的,便担忧地叫了她一声。
桑泱几乎没听她说了什么,一回神,便道:“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匆匆回到家。
那幅画还在桌上放着。
桑泱慢慢走过去,心跳剧烈。
那晚,小舟看到这幅画被豌豆拖出来,她会捡起来,然后第一反应一定是物归原位。
这只是一幅普通的画,她自然不会知道它的奥秘,直到不小心被画框上的钉子扎破了手。
扎破了手,然后呢?血很可能落在了某个地方,画上、画上边缘之类的。
然后误打误撞,她就回溯了时光。
桑泱这样揣测着。
她想着,将手指对准钉尖,用力按下去。
痛意尖锐,桑泱疼得皱了下眉,指腹上血涌了出来。
她又生犹豫,这只是她的推测,万一,猜错了呢?
但在摸到真相边缘时,人就是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直觉。
桑泱一手拿着画,一手将手指上的血滴到黑洞上。
几乎是瞬间,血滴消失了,就像是被画吸食。桑泱屏住了呼吸,画上的宇宙骤然苏醒,黑洞如同一个飞速旋转的旋涡,朝她扑面而来,伴随着星河万千,一并朝她涌来。
桑泱突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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