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叫什么?”

“……薛燃。”小孩儿冷声道。

江成意眯着眼,晃了晃杯子里的牛奶,扯起嘴角,“什么名字,小姑娘似的。”

薛燃没有出声,冷且警惕地盯着他,嘴角紧紧抿着,手指扣着书包带攥紧了。

“就这他妈能有十四岁?”陈霄抓着乱蓬的头发,有些吃惊地把人上下打量一眼,又扭头去看江成意,“姓薛的是不是又想坑你?”

江成意没什么表情地喝了口牛奶:“我看起来像个傻逼吗?”

陈霄呸一声,从昨晚一通折腾倒得乱七八糟的酒杯里扶出个干净的,啧啧摇着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哪能呢,谁他妈能损得过我们江少爷。”

江成意没搭理他,等宿醉的胃痛感稍微被牛奶压下去了些,才不缓不慢地开口:“那你说,薛亮是怎么敢就拿这么个……”

他顿了顿,抬眼看一眼薛燃,似笑非笑:“小东西,来给我抵债的?”

薛燃还在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耻辱和愤懑,一声不吭。

江成意也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杯子,眼睛弯着,目光里却一片冰冷。

屋里还带着未散尽的酒气和杂乱的香水味,处处都透着颓靡的乖张味道。

酒局刚嗨了一半,忽然被敲门塞过来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江少爷的小情人”,搞得一群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他妈知道了,十分识趣地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江成意本来就因为钱被私挪的事心情不怎么好,现在又莫名被按了个“玩弄未成年人”的渣男形象,虽说他并不在意自己已经烂到没边儿的名声,但被人误会的感觉到底不爽。

陈霄耸了下肩,又打量几眼薛燃,半晌,忽然挤挤眼,凑近了低声道:“不过这小朋友长得确实还不错,你真没什么想法?”

江成意指尖一顿,回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滚你妈的。”

“哎哎哎开个玩笑嘛!”眼看他心情要差,陈霄赶紧放下酒杯,瞪着眼夸张道,“我靠!就咱们江少爷这模样但凡往gay街上一站那肯定一群人扒了裤子求艹!怎么也轮不着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的对不对!”

不知道听到了哪个词,薛燃震惊且幅度很小地猛然抬起头,拧起眉,看向江成意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毫不掩饰的嫌恶。

陈霄那边还在不停趟地满嘴跑着火车:“不说别人,就杨琛……”

“行了。”江成意被他嚷嚷的脑仁疼,放下杯子,拧眉隔着圆盘桌踹他一脚。

陈霄于是迅速闭了嘴,赶紧给人把杯子里的牛奶续上了。

薛燃已经拧眉移开了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几乎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江成意注意到,却懒得搭理,没什么兴趣地地移开视线。

其实陈霄说得并非夸大,s市纨绔圈和gay圈里,江成意江大少爷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江氏企业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虽然是个私生子。

从十多年前、江老太爷不顾反驳把人接回江家以来,江少爷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而他是私生子的这一点名声上的污迹,也因为是江家独子,而被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不只是出身,江少爷的长相也绝,虽然这人性格嚣张恶劣到让人想当场杀生,可一旦对上这张脸,所有人又都会默默移开视线闭上嘴。

从最初有男女观念起,追在江成意身后的女生就已经不计其数,以至于圈里一度有人打赌,赌这姓江的最后会选中哪一家的千金名媛。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江成意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出了柜。

一段时间的鸡飞狗跳之后,追在他身后的人已经不知不觉从女生悄然换成了男生。

“对了,”陈霄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一眼江成意,“那个……西区的那个写字楼,怎么处理?”

江成意沉默片刻:“卖了。”

“卖了?!”陈霄瞬间挺直了背,拧起眉,半晌才说,“那可是你挑了好久的地方。”

江成意语气平淡,喝了口牛奶:“资金链流动不开,放着也是等破产。”

陈霄是亲眼见着他怎么撇开江家辛苦存的钱,一咬牙,刚要开口,就被江成意打断了:“不。”

他仿佛知道陈霄想要说什么一般,简单冷漠地丢下这么一个字。

陈霄沉默片刻,最后用力一搓脑袋:“操。”

江成意没理他,继续盯着面前警惕不安的小孩儿看,边看边继续喝着自己的奶。

陈霄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劝他先用着江家的钱,等公司正式成立、赚了钱再偷偷填进去。

可他就是不想。

他走着神,于是忘掉了自己还在盯着人看。

薛燃同样警惕盯着他,依旧一言不发,手心隔着书包带被攥得生疼,心跳莫名快了三分。

江成意回过神时,正和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排斥嫌恶对了个正着,怔了下。

从小到大,这种眼神他没少见,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挑了下眉。

薛燃皱皱眉,正要移开视线,忽然听见这人冷不丁地开口,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懒洋洋的:“乖,叫句叔叔听听。”

薛燃一愣,下一秒,气得脸都要涨红了,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一旁的陈霄也扑哧一声乐了:“神经病吧你!人家也就小你几岁!”

江成意瞅着小孩儿羞愤得恨不得要扑上来咬他两口的模样,等了半天,果然没等到一声“尊称”。

他也没在意,啧一声,喝了口牛奶,扭头朝陈霄说道:“警察那边再催一下,不抓到姓薛的傻逼我管他叫爹。”

陈霄叹气:“江董听见要气死了。”

他说着,又看向旁边站着的薛燃,示意性地一抬下巴:“那你这宝贝侄子呢,怎么处理?”

“丢出去。”江成意漫不经心地喝着牛奶。

保洁阿姨心善,悄悄给人指了出门的路,又重新关上厚重沉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