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卓微微一笑, 心情很好。

十堰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他原以为，在四爷将他的差事卸掉之后，他和秦锐他们基本上就没什么交集了，没成想……

“秦锐！”

当他来到门房, 看着正在那边等候的秦锐, 十堰是真的大吃一惊。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秦锐看到十堰赶忙迎了上来, 和往日一样, 一脸恭敬地见礼, 说道：“秦锐见过十堰大人！”

十堰缓步走上前轻声，说道：“秦锐, 不必如此多礼，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了！”

秦锐一脸惊讶，故作调侃的说道：“十堰大人, 您这是准备抛弃我吗？”

十堰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说道：“秦锐，别闹了，皇上应该已经派人把命令传达给你们了吧, 你们已经不再是我的直属属下了, 而且，也应该已经有了直属上司了吧？”

十堰很清楚, 秦锐他们每一个都很出色，四爷是不可能让他们闲着的。

秦锐闻言却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有呢，十堰大人！”

十堰闻言一愣, 一脸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我被卸去职责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 一直没有人来接手你们吗？”

秦锐沉默了一下, 才轻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他淡淡的说道：“当时皇上指派人来说，你已经有了其他的差事，我们暂时被调离，现在在协助邴良大人做事！”

十堰听了，他心里一沉。

他很清楚，秦锐别看说得挺好听，但实际上他现在跟在邴良身边，绝对就是打杂的。

毕竟邴良也是有自己的直属属下的。

十堰眼底闪过一次愤怒，冷声道：“秦锐，是只有你这样，还是还有其他人也这样？”

秦锐再度沉默了一下，勉强笑着，说道：“大家的差事都差不多吧，总之，也算是挺闲的！”

秦锐没有抱怨什么，但是十堰已经明白了。

不单单是秦锐他这个最信任的副手，他手下的其他人估计也是如此，甚至还比之秦锐都不如。

十堰的心情百感交集。

有愤怒秦锐的被人忽略，也有无奈于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他也清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起了易卓曾经告诉他的话。

要学会拒绝。

这会儿说的容易，但是……

十堰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秦锐，那你这次过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算卓公子曾经告诉过他，他依旧无法拒绝秦锐的要求。

毕竟秦锐跟随他那么多年，中间为他出生入死无数次，更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虽然他可能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若是有可能的话，他愿意为秦锐向四爷开一次口。

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找一条路。

秦锐却走到了十堰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十堰大人，您把我还有其他人都当做什么了？”

十堰微微一愣。

秦锐叹息口气，说道：“十堰大人，您还记得我追随了您几年吗？”

十堰算了算时间，说道：“快5年了吧？”

“确切的说是4年9个月零19天，”秦锐，说道：“我跟随在您身边那么久，就那么不值得您信任吗？”

十堰不懂，秦锐到底在说什么？

秦锐叹息口气，他挠了挠头，说道：“虽然有些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是也能感觉到一些什么的！”

他盯着十堰一脸恳切的说道：“十堰大人，我们不知道您究竟遇到什么难处，但是我们只恳求您一点，请您不要随便抛弃我们！”

十堰听了秦锐的话，直接懵逼当场。

他喃喃地，说道：“我没有……”

“您真的没有吗？”秦锐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是在半个月前派人通知了我们那个消息的，我们当时虽然接受了，但是我们也在等待着您回到我们的面前，给我们解释一下的，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被您丢到了邴良大人的手下！”

十堰嘴巴张了张，却啥都说不出来。

秦锐低下眼眸，继续，说道：“十堰大人，您别误会，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但是您知道我们，在一天天的等待后一直得不到您的消息，是什么感受吗？”

十堰抿抿唇。

“尤其我们发现您并没有离开京城，依旧每天陪着易大人往宫里跑的时候，”秦锐微微垂下脸，问道：“您能想到我们在那个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明明我们就在京城啊，为什么你连一个消息都不愿意通知我们就将我们抛弃掉了！”

十堰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道：“秦锐，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太靠近我不好！”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真的超级微妙。

易卓这边是脱不开了，再加上各种原因，缠绕在一起，他才一直缠在易卓身边。

秦锐他们则不同。

如果自己走之前预定好的那条路，他自然会将秦锐他们都带在身边，为他们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危机。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再走那一条注定看不到未来的路。

这样一来秦锐他们就不适合带在自己身边了。

十堰在短暂的考虑过后，果断决定，尽全力切断，他和秦锐他们之间的关联。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十堰自己都清楚，自己的未来会很麻烦很麻烦。

秦锐他们搅和进来绝对没有好事。

所以他才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对方一声，直接跟随在了易卓身边。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半个月之后，秦锐竟然跑了过来，还口口声声自己抛弃了他们。

十堰不由得苦笑连连。

抛弃？

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们，不是吗？

十堰眼神晦暗，轻声，说道：“秦锐有些事情你不懂的！”

秦锐却轻哼了一声，将声音压到了最低，特意遮挡了嘴型，说道：“我不懂什么，十堰大人不就是你可能是皇家隐私的原因吗？”

十堰闻言吓一跳，背后的汗毛都差点蹦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说道：“秦锐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秦锐没好气的说到，“但是您忘了吗？我也是世家子出身的，有些事情不用问都能猜得出来！”

十堰依旧不太相信，瞪着秦锐。

秦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十堰大人，您真不用这么紧张的，毕竟皇上对你的态度太过暧昧了，这很容易让人猜到啊！”

十堰哑然。

确实，自打他来到四爷身边之后，四爷对他的态度就一直非常暧昧，对待他直接就是对待亲子侄一样的模样。

要不然的话，十堰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

突然，十堰心头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直接问道：“秦锐，像你的这种猜测……还有多少人知道！”

他话音里带了一丝苦涩。

秦锐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道：“十堰大人像您的这种……”他模糊的说道：“隐私话题我们从来不会明说的，但是……”

“暗地里都有猜测？”十堰眼神晦暗，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秦锐一看十堰的脸色就知道不太妙，他赶忙解释道：“十堰大人，你不要太紧张，这种事情最多是猜测，当不得真的！”

“但是，”实现冰冷冷的看着秦锐，说道：“你当真了，秦锐！”

秦锐想了想，老实的说道：“说不上当真，不当真吧，反正我知道您将我们抛开肯定是您的身份有些问题了，对吧？”

十堰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注视着秦锐沉声，说道：“秦锐，你今天到这儿来到底做什么？”

他心里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秦锐十有八九要提出一些踩线甚至于跨线的要求了，毕竟他的身份确实是个大问题。

十堰严阵以待，秦锐却猛地退后的几步，直接在十堰面前双膝跪地，一脸恭敬的说道：“十堰大人，就像我刚刚说那样，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这……”十堰彻底愣住。

秦锐一脸恳切的说道：“十堰大人，我们不求别的，只求能够再度追随于您！”

十堰嘴巴张了张。

他听懂了秦锐话中的意思。

收下秦锐他们当然好，秦锐他们是他身边的老人了，彼此配合也默契，这些人也非常有能力，有他们在，不至于十堰想去调查个人都是个头痛的事了。

但是，他真的能够能接受吗？

以他目前的微妙身份？

最重要的是，四爷才刚刚将秦锐他们从自己身边调理，他竟然又偷偷摸摸跑去将秦锐他们收拢到身边来。

十堰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苦笑。

四叔绝对会认为自己心有怨念的啊！

十堰犹豫了半天，正准备摇摇头想直接拒绝掉。

却不防秦锐直接开口道：“十堰大人，您不用那么急着拒绝我们，我们知道，我们估计已经无法再回到您身边，但是，我们也能为您做一点小事的，就比如帮您调查个人之类的！”

他笑着，说道：“而且，易大人现在初入官场，如果您不帮他一把，易大人说不准要吃多少亏的，如果有我们在您身边，你可以节省很多的麻烦的！”

十堰抬手掐了一下额头，一脸复杂的注视着秦锐，说道：“秦锐，我之前小看了你啊！”

先动之以情，再谈之以利……

他还以为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不需要动脑子的暗刃呢。

秦锐微微一笑，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我们的主子打算抛弃我们呢？”

十堰听了一阵哭笑不得，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并不是我要抛弃你们！”

秦锐眼睛一亮，直接兴奋的说道：“那您现在决定直接将我们收下了？”

十堰猛摇头，说道：“秦锐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但是也不会复杂到哪里去，不是吗？”秦锐一脸轻松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十堰大人，我们跟随您是已经太久了，足足四五年了，不管之后跟随谁，那些人都不会真正信任我们的，当然！”

他盯着十堰，说道：“我们目前也不想换主子！”

秦锐微微一笑。

十堰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傻，甚至还相当聪明。

虽然秦锐跟他扯了半天套路，但是他能够想明白秦锐为什么要决定继续追随他。

以秦锐他们目前的情况，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换主子。

尤其是他的身份明显这么特殊的情况下。

十堰摆了摆手，示意秦锐起来，说道：“别在地上跪着起来吧！”

“您这是答应了？”秦锐一边站起，一边兴奋的问道。

十堰摇了摇头，说道：“秦锐，有些事情不要说太早！”

秦锐这次却没有再度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笑着，说道：“我就猜十堰大人也会这么说呢！”

十堰注视着秦锐，轻声说道：“秦锐，你这个选择并不好！”

秦锐微微一笑，说道：“十堰大人是想说我之前四五年都看错人了吗？”

十堰一脸无奈，说道：“秦锐，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秦锐眼神黯淡了一下，说道：“一共只有29个了！”

“是吗？”十堰闻言也不意外。

毕竟他半个月的不闻不问，在不少人看来，估计十堰是直接抛弃他们了。

秦锐压低了声音在十堰的耳边将目前的情况禀报了一下。

十堰的直属属下一共有三队。

他有两位副手，一位是秦锐，还有一位就是孔磊。

不过孔磊的身份特殊，早在十几天之前直接就被四爷调走了。

现在，每队都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再加上10个队员。

理论上来说，算上秦锐他手下一共有34个人。

现在少了5个，想来都是有门路，直接跑了的。

十堰听了点点头。

秦锐微微兴奋的说道：“之前大家的心情确实都挺定不下心神的，现在有了您的好消息，估计大家都能静下心了！”

不妨十堰突然开口道：“秦锐不用将这个消息直接带回去，你只要说，虽然见到了我，但是却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就成！”

秦锐微微一愣，说道：“十堰大人您这是……”

十堰脸色平静，说道：“我需要忠诚度最高的属下，”他语气平淡的说道：“不是最好的，我不要！”

虽然，他之前的半个月堪称矫情又脆弱，但是秦锐一跑过来，又跟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没啥反应。

但是不得不承认秦锐的这番话，其实戳中他的某一个点。

他在卸下了四爷的差事之后，他在某些方面似乎有点配不上易家大姑娘了！

他可不认为他家卓公子在涉及到他家大姑娘的情况下，有多好说话。

所以，要想抱得美人归，有些东西他还是不能抛弃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松口的原因。

但是他松口是一方面，却没有真的将这些人全部都带回来的打算。

毕竟四爷还在上面盯着呢。

所以他需要好好审查一下手底下的这些人。

秦锐想不明白十堰的想法，但是秉承着之前的习惯，想不通就不想，反正十堰大人不会错的习惯直接点点头，说道：“好的，十堰大人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

十堰微微点点头。

他想起来一件事，随口问道：“对了秦锐，我之前让你查的消息你查了没有？”

秦锐闻言愣了一下，本能地回忆了一番，说道：“十堰大人说的是刘泽还是钱鹏？”

十堰闻言挑挑眉毛，问道：“你这两个人都查了！”

秦锐撇撇嘴，说道：“最近比较闲嘛，所以就都查了一下！”

十堰抬抬下巴没好气的说道：“赶紧说，消息查的怎么样？”

秦锐不敢再耍花枪，凑到十堰，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回禀十堰大人，关于那个钱鹏我们查了一下，只查到他似乎被皇上的人带走了，所以我们就不敢再查了，但是即便如此，似乎也引起了皇上那边的注意，不过幸好对方认识我们，所以没有多当一回事儿！”

十堰抿抿唇，说道：“关于这个钱鹏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说说刘泽他情况如何？”

“刘泽呀，”秦锐说到这个，直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他的情况可是非常不妙的！”

十堰闻言一愣，惊讶的说道：“这家伙真的出事儿了？”

“是啊，”秦锐点点头，刚刚想继续说，就看到十堰摆了摆手，说道：“得了，秦锐，你先别急着在这说，我们去找卓公子，跟他好好说一下！”

“也好，”秦锐点点头。

当下两人直接转头去往正院。

结果走到一半就碰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易卓。

两边一搭话，易卓就被秦锐带来的消息，吓一跳。

秦锐点点头，将刘泽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儿说了一通。

刘泽最近过的日子真的很惨。

确切的说是整个刘家日子都过得很难。

之前因为易卓在后宫分人的事儿，有为数众多的钉子被拽了出来。

其中就有一个钉子被连接到了刘泽身上。

当然也不能说直接就是刘泽。

毕竟进宫当钉子的人是刘泽的一个远方亲戚。

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秦锐也说不清，毕竟他那个时候也忙着办差呢。

秦锐只是恭敬的说道：“易大人，要说这刘大人倒霉，也是真倒霉，前几天他早上去翰林院不小心被一条狗惊了马车，险些把腿给摔折了！”

“遇到车祸了，”易卓闻言一愣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秦锐听懂了易卓话中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就是遇到车祸了吧，不过当时刘大人并没有真正受伤，但是，”他一脸哭笑不得，说道：“他中午的时候跑去附近一家酒楼吃饭，旁边有人正好喝醉了，吵架打架！”

易卓嘴角抽搐，说道：“刘泽不会被波及到了吧？”

“是啊，”秦锐哭笑不得，比划了一下，说道：“那么大一个碗口啊，直接砸到了刘大人的额头上，当时就一脸的血，刘大人更是晕过去了，别提多惨了！”

易卓同样哭笑不得。

他怀疑有人在故意整刘泽。

易卓随口问道：“那么现在呢？刘泽还在家里休息吗？”

“可不是吗？”秦锐点点头，却又压低着声音，说道：“但是刘大人在家里休息也没休息好，没一天就听说，有个女的抱着孩子上门了！”

易卓满头黑线，“这刘泽被人碰瓷了？”

大殷朝有规定，官员是不准置外室的。

如果有人胆敢违反这项规定，朝廷甚至会因此摘掉官员的职位。

所以，一般来说也没有官员会犯这种错误。

危险性太大了。

毕竟现在可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