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我替他去死啊?!
江未眠问候了系统一万遍。
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几张爆破符。
火花炸响,燃烧成一串银光。
镜中魅畏惧那燃烧爆破不止的符纸,龇牙低吼,像条恶犬。
江未眠心中有了底气,好歹怀里的两半钱币在呢,她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小刀在虚空里一划:“滚!”
妖物不怕这小刀,又扑上前来,结果迅速被钱币的力量威胁,后退不知多少步。
“刺啦”几声,又是几张爆破符招呼上去,镜中魅哀嚎一声,终于从窗口缝隙逃走了。
“这还挺好用的。”江未眠大大咧咧把符纸往怀里一揣,走上前去。
稻草堆上躺着的少年眉头皱得死紧,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他呼吸很重,从面庞到脖子,耳根,一片连绵的桃花粉。
他苍白的唇因为失血而干裂,此刻微微煽动,里面溢出破碎的字句。
“宿主,你就不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吗?”
江未眠耸耸肩:“总之不可能是在给我道歉,也不可能是在忏悔,我管他做什么。”
“病治好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江未眠拍拍手掌,把灰尘拍掉,“我才不负责做心理咨询师呢。”
“想让我做心理咨询师,”少女笑眼弯弯,又无赖又烂漫,“得加钱。”
系统:......
看来江未眠对大魔王的内心世界丝毫不感兴趣。
江未眠欣赏了一会儿小变态的病容,慢条斯理地探出自己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呀,发烧了。”她毫不意外。
透过少年散落的衣襟可以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是近乎自虐的疗伤,她蹙了蹙眉。
当系统以为她要说什么人话后,她厌恶道:“好脏。”
“难怪会发烧。”江未眠去外头接了点雨水,给他清洗伤口,翻卷的皮肉里还残留着土灰,稻草碎末,甚至有着镜中魅的涎水。
江未眠擦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呕。”
系统:“......宿主,你注意点,他要醒了。”
江未眠把帕子往水里一扔,擦了擦因为想吐而产生的生理泪水:“好脏。还好臭。”
郁宿舟睁开眼就看见一只炸了毛的兔子,他眼帘一掀,声音低哑:“阿眠?”
莹润的灯火照耀着她柔软的眉眼,少女眼眶红红的:“郁宿舟?你醒了?”
郁宿舟看不出她究竟是欣喜还是别的什么,他强撑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拉破的风箱似的:“阿眠......你怎么在这里?”
“我醒来,听说爹爹将你关在这里了。”江未眠伸手去扶他,“我进来就看见,有个黑影子在你身边,我吓得叫了一声,那东西便跑掉了。”
郁宿舟自然知道她口中说的东西是什么,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别怕,天色黑,你也许看错了。”
“那应该就是个影子罢了。”
他眸光倒映着她手中的兔子灯笼里的火光。
江未眠在心底嗤之以鼻。
当骗三岁小孩儿呢。弟弟,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她正准备开口,就听见系统开始播报:“宿主,恭喜您开启支线任务。”
“现在,您的任务就是带着郁宿舟离开柴房,带他去看病。”
这和江未眠设想的,救他于水火不太一样。
她稍有些意外地抬抬眉,也没说什么反抗的话。
既然不一样,那就换一个方式搞他,然后再救他一次就可以喽。
少年冰凉的手掌落在她发髻上:“你快走吧。”
“你发烧了。”江未眠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带你去看大夫。”少女温热的掌心落在他沾满草灰的掌心。
郁宿舟很坚决:“我不能出去。”
“等第二天就好了。”
江未眠低声道:“郁宿舟,你听不听我的话?”
少女眼眸里都是认真的光,让人忍不住信任。她兔子似的两个发髻,在灯火里有着毛绒绒的边,看上去分外让人想要靠近。
郁宿舟垂眸,掩盖了眼中那一丝戾气。
他掌心里那柔弱无骨的手,仿佛在时刻提醒他,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就像折断那只小鸟的脖颈一样。
“听。”少年声音喑哑。
他站起身,几乎将所有的重量压到了江未眠的身上。
江未眠差点被他压塌下去摔个狗啃泥。
郁宿舟胸膛里传来低笑一声。
江未眠装作没听见。
少年黝黑的眼眸落在少女耳侧细小的绒毛和细弱的脖颈上。
就是这样一副身体。
就是这样一副身体,掌控了他的人生。
他冷静地观察着她,如同一只戒备的鸟儿。
江未眠听见了黑化值下降的声音。
隔着老远算计他还好,如今肢体接触,她心里总是会发毛。她也不知道自己戳到他哪一个诡异的愉悦点了。
外头风雨交加的,她咬牙道:“我偷偷来看你,身边没带婢女,咱们先到我房间去,我差人给你请大夫。”
“你若是觉得困,可以倚着我的肩膀睡一会儿。”
郁宿舟想了想方才她险些被压趴下的样子,也没心慈手软,给她身上又加了一部分沉重,但是他看上去倒是清醒得很。
江未眠听见黑化值又降低了。
所以说他是以折磨自己为乐吗?
江未眠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真是恶趣味,而且还很幼稚。
现在的小变态身上流露出他这个年纪应当有的孩子气——但是不用质疑,他就是个恶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