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之前溺水的时候见过的画面。
可是纪愉现在已经记不太清那些混乱的东西了,所以只是眨了眨眼睛,就将那些奇怪的画面压了下去,重新对上孟忍冬的眼神,刚一启唇,声带便发出沙哑的声音:
“谢谢。”
她记得是孟忍冬救了自己。
孟忍冬现在却没心思去计较她这疏离和客气,只抬手来用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在纪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将手收了回去,低声道:“嗯,没发烧……但是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这里的水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万一有细菌引发炎症就不好了。”
纪愉感觉到额头上一蹴而过的温暖,不知怎么,在孟忍冬把手收回去之后,她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但是她只将这归结于自己在危险境地劫后逃生,所以安全感丧失、对谁都有依赖的缘故。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孟忍冬正想问她要不要和其他人见一面,忽听纪愉用沙哑的嗓音慢吞吞地问道:“孟总……怎么知道我很怕水?”
孟忍冬本来都转过去了,听到这话,忽而回头去看她。
简陋行军床上的女孩儿脸色苍白,许是状态不好的缘故,桃花眼里的潋滟失去了三分,化作了脆弱和不安,望着人的时候,像是无声寻求对方的拥抱和温暖。
她心底嗤笑一声,将这归之为错觉。
失忆的纪愉对她多么无情,她领略得很清楚。
孟忍冬压下心头多余的思绪,随口道:“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藏得住的,以前你不喜欢吃甜,没告诉过我,我便利落当然地将自己的爱好施与你——”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所以你不说的东西,我会用眼睛去看。”
她这样说,纪愉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孟忍冬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沉默,本以为自己会习惯,但方才看见她在险境、差点再次失去她的恐慌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如今都化作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却又不能把那些表达出来,只好用身为“孟总”一贯的自嘲风格再往下说:
“就比如你分手之后总是抗拒跟我的接触,现在我也能看出来,你非常讨厌我,都是因为我和你的心上人长得像,所以你才肯委身我四年,现在找到她了,自然瞧不上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