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余愫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还是放慢了脚步,好像这样就能再将人留的久一点,然而等走近了,见到那树下的人的侧脸时,她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唇,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纪愉起初没有听见动静,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很轻地、像是怕打扰了她的呼唤:
“怎么啦?”
那声音有点轻哄的意味,好像不管她会说出什么样的委屈和抱怨,对方都会耐心地听着、甚至温柔地出言安慰她。
纪愉转头去看,发觉面前站着的是上次在节目里偶然见过的楚南星的母亲,对方今日穿了一件样式有些旧的长袖旗袍,明明是很素的颜色,偏偏也挡不住她五官的清丽,尤其是那温柔的眼神,好像能包容万物。
纪愉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堵得慌,如今看对方出现在这里,猜测到她或许是这屋子的主人,而自己是闯入者,按理说这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应该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跟人认真地道歉,离开。
因为她如今不是随便什么路人,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私闯民宅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会造成很不好的社会影响,而且也非常丢人,她应该及时止损。
可是……
她不知怎么,在看见来人,听见对方温和地问出那一句“怎么啦”,心中的那些憋闷、拥堵好像一时间都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纪愉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在下一刻哭的这样惨烈,像是在外面走丢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找不着家的小孩儿,突然看见母亲出现在面前一样,长久以来经历的那些委屈和痛苦都有了倾诉的方向。
只有岌岌可危的理智在提醒她,这不是她的母亲,她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纪愉擦着地站起来,又因腿麻摇晃了一下,只能扶着旁边的柿子树站好,然后在泣不成声的窘迫困境里,囫囵道:
“没事……没事……”
余愫却觉得她不是在这样说。
眼前的人太像她那个已经离开的孩子,每次在她伤心的时候去问,见榆总会跟她说,没事,不知是不是想让她宽慰,不愿让她操心。
想到这里,余愫又觉自己这个母亲实在当的不太好,曾经的那么多次,她的孩子那样体贴她,不愿让她跟着难过伤心,可她呢?
她的孩子在那么冰冷的水里挣扎的时候,她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