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蹦跶出了另外一个词——苗疆残巫!
我的五大命劫里,前面的四个——封门血咒、女童阴尸、苗疆残巫、黑毛棺椁,还有莫名的第五个命劫。
我看到了瘸子,想到了“苗疆残巫”。
残巫,顾名思义——是一个残疾的“巫”吧?
我心里蹦跶出了这个词,我更加留意着那个瘸子。
他背着一个鞋箱子,撑着一根拐杖,留着一头长发,走得很缓慢,但是很扎实。
这个人的背影,给我一种莫名高大的感觉。
我见过很多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比以前的我还要底层——我以前就是一个小纹身师,但有很多人,地位比我还低,活得比我还不怎么样。
我以前纹身店的楼下就有一个“侏儒症”鞋匠。
他每天都给人补鞋子,钉鞋、擦鞋或者改鞋,他的神情非常麻木,每一次钩针,都咬牙切齿的,心里似乎很愤懑。
我想……很多在底层挣扎的人,大多都是麻木,表现得最多的情绪就是满腹的怨气。
但是我面前这位瘸子大叔,却没有这种怨气,相反,让我觉得他很高级——他是不是有古怪?
在我出神的瞬间,他已经走远了。
我也才想起来,我是借潜水服的,我苦笑了一声,掉头走向了老胡他们家。
到了老胡家,老胡正躺在被窝里看电视,他听到了敲门声,直接让我扭门。
我们土楼里的治安,至少在小偷小摸这个层次上,好得一比,很多人晚上都不锁门的,老胡就是一个。
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老胡!
“哟,是水子啊!”老胡抓过桌子上的烟盒,扔给了我:自己抽!
“好勒。”我接住了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烟,扔在了嘴里,然后对老胡说:老胡,找你借个东西啊?
“借啥?”老胡问我:都说你水子发达了,看这模样,是发达了,身上都是名牌。
我笑了笑,说找你借潜水衣,接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说:也不是借,算租……租一天。
老胡看着钱,又看了看我,猛地笑了出来,说谢谢大户了。
他把钱放在了枕头底下后,说潜水衣就在内室,有个黑箱子,拿就是了。
接着他还说:对了,氧气瓶去锅炉房里拿啊——就放在锅炉房的门口。
我说行!
我拿了潜水衣,准备出门的,结果我想起了那个瘸子,我又回过头,问老胡:哎,老胡,对了,我问你个事。
“啥事?”老胡自己点了一根烟,问。
我说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生人,不认识,他瘸了一条腿……他是干啥的啊?
老胡听我说起了那个瘸子,顿时起了兴趣,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瘸子老王啊——这家伙半年前来村子里的,是个修鞋匠,自己也做鞋,手艺好着呢,村里挺受欢迎的。
“哦!”我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个瘸子叫“老王”。
老胡继续说:对了,说起老王,我就挺有话讲,我是很佩服这个老王啊。
我问老胡:怎么啦?
老胡说瘸子老王十分讲究——有多讲究呢?
这老王不是一个补鞋的吗?他每天开始干活之前,要首先把摊位摆好,每一件工具,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剪子、钳子、顶针还有改锥、擦子,那都摆得有模有样的,非常有美感。
老王把工具、摊位摆好了之后,再带上一双非常干净的白手套。
对,就是白手套。
可能老王觉得自己干的活儿,非常神圣,所以一定要带上干净的白手套。
他做事,慢条斯理,但是绝对认真,做一下就是一下,非常讲究。
除此之外,每天老王要吃饭的时候,会把自己带来的饭盒,放在烤皮子的炉子上,热好,在热饭的时候,老王脱下手套,用水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做得笔直,开始很优雅的吃着饭盒里的饭。
这一切,对于现代白领,实在太平常了,但对老王不平常,用老胡的话说,一个修皮鞋的,让自己讲究成这样,这算不算是活出了诗意?
老胡说:我以前一直都觉得我粗鄙,还觉得我粗鄙是因为我就是一个救生员,没啥本事的人当然粗鄙,现在我才知道,我粗鄙是因为天生粗鄙,那老王,修个鞋子,感觉在做十分高级的买卖啊。
我点点头,对老胡说:这个老王,很让人敬佩啊。
这个社会,太多的人敬佩有钱的人了,但我很敬佩做事情认真的人——有这么一份心,哪儿不是他的净土?
老胡抽了一口烟,说:我是真想变成老王那样,但是这辈子,甭想啦——我是优雅不起来,就是个粗鄙的人!
“嘿嘿。”我笑了笑,对老胡说:那我先走了哈。
“去吧去吧。”老胡说:对了,我那救生衣的箱子里,有一双皮手套,烂了,你用完了潜水衣啊,帮我把那皮手套拿到瘸子老王那儿去补一补,算是对老王的支持吧。
我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