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知谢相只将她看做一晚辈疼爱,故而她还需忍耐。
忍到她掌握大权,忍到谢相无法与她抗衡,忍到这宫中、朝廷,皆由她做主。到时她会将人困在宫中,对她关怀备至,对她体贴入微,珊瑚再好,也只一摆设,谢相欢喜,再珍稀的宝物,她都会捧到谢相面前。
天长地久,她总会对她生出情意。
初生之犊不畏虎。刘藻初动情肠,不知天高地厚,想着她有一颗真心,总能换得谢相那颗真心。她们总能有相爱的那日。
便如眼下,光是想到情意二字,刘藻的一颗心便跳动不已,既是羞涩,又存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听谢漪的话,隔日便着手颁赐朝臣,多有嘉奖,待使老臣满意,又派人去寻那掖庭令来。
她对幼年事知之甚少,外祖母与她说的,也不多详尽,只知是掖庭令将她身世上禀武帝,武帝方派人核查,而后将她录入宗谱,正了她宗室之名。
掖庭令年迈致仕,归故里养老去了。刘藻便遣使往故里一行,必要将人请入宫来。
朝中关于立庙一事,还未争执出一个结果来。谢漪约束了门下,未曾掺和进来,刘藻未表态,帝党琢磨着陛下的心意,隐约有为卫皇后与太子平反之声。
刘藻特召见了一回舂陵侯,问过方知,那奏本竟是舂陵侯自己的意思。他是宗室,又是皇帝长辈,且还在长安,自以这一年来,朝堂稳定,也该为皇帝正一正名,也免得别有用心者借皇帝名分生是非。
舂陵侯当真一派长者关怀,殷殷道:“臣为的也是我汉室稳固。”
刘藻当真哭笑不得,也好言答应,又封舂陵侯次子为关内侯。
有这一出,大臣们自是以为陛下下了决心要为武帝立庙,而后澄清太子之冤,不料接下去宣室殿却没了动静。
小皇帝安安分分,每日奏疏,又或与伴读们蹴鞠为乐,竟再未提起过此事。
太后见此,自是高兴。立庙一事,也就压了下去。
至岁末,昌邑王又来哭穷。刘藻哭笑不得,也不知刘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只是他既上本,刘藻也愿显示宽和大度,令再为他添五百汤沐邑。
增封汤沐邑的诏书甫一出京,掖庭令也来了长安。
他已是一垂垂老矣的老翁,着麻衣,戴冠,拄杖,行走需人扶持。他颤颤巍巍地入了宣室,刘藻忙起身相迎,都不必他弯身,便扶着他坐下。
为官之人,纵使年迈,心中仍绷着一根弦,不当说的话,是不会开口的。掖庭令望着刘藻,声音也是颤的:“多少年了,仆臣还能再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