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见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便是一阵无奈,他斟酌着开口道“陛下此议的确不妥,只是……”
“哪有什么只是。”宗正气道,“此议大谬,无可转圜之地。”
李闻才一开口,就被打断,只得默默地闭上嘴。
孙次卿四下一看,疑惑道“丞相哪里去了?这等大事,为何不见丞相?”
众人被气昏了头脑,这才发觉丞相竟不在此,纷纷议论起来。宗正叹息,极是扼腕道“可恨丞相不在此,丞相若在,必已说服陛下悬崖勒马了。”
这些年,不只是李闻,他们也发现了,陛下一旦一意孤行,便唯有丞相能劝得动她。闻言,群臣皆颔首,纷纷称憾。
李闻见他们这般天真,暗自叹了口气,可心中却难免埋怨丞相,怎能让陛下生出这荒诞的念头,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世俗为敌,与伦理作对,该多难啊。
皇帝一直不肯册立皇夫,他早已断了往宫中添人的心思,做好了储君自宗室中来的准备。可陛下这一出仍是使他措手不及,他倒不像其余大臣那般反对,更是担忧关切占了上风。
自陛下将立后的打算说出来,这事便已不只是立后,还涉及天子威信,此事若成,陛下之威更上一层,事若不成,陛下威信则大受损伤,朝中许有变故,群臣不会如眼下这般好驾驭了。
李闻朝着群情激昂的大臣们瞧一眼,暗自忧愁。
刘藻回了寝殿,磨着牙,恶狠狠道“孙次卿。”
她早预料到大臣们必会反对,却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会是他。他为的什么,刘藻还看不出来?哪有他口上所言那般冠冕堂皇,不过是浑水摸鱼,欲借此得人拥戴,好重得大权。
“陛下息怒。”胡敖忙道。
“还是朕驭下的手段太温和。”刘藻道了一句。
胡敖便不敢言了。
幸而陛下也未生气太久,她很快便冷静下来,问道“谢相那处可安顿好了?”
大臣们劝不动她,必会前往相府求助,他们方才没反应过来,要不了多久变会想“迷惑”了她的女子是哪一个。谢相留在京中处境尴尬,还是避一避的好。
她原先是安排谢相去甘泉宫住上一月,可谢相不愿。甘泉宫太远,快马都得行上一日一夜,消息不够灵通。于是她便将谢相藏在蓬莱岛上。
胡敖听陛下问起谢相,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提起谢相,纵是再大的怒气,陛下都气不起来。他恭敬回道“岛上诸事都是备好的,丞相惯用的香,常看的书简,与琴瑟丝竹,珍馐佳肴,衣裘被褥,但凡所需,皆备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