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不好,也好过比眼下困于《诗经》,不能脱身。她心绪起伏,已倾向于太后。
待至柏梁台,她已平静下来,容色沉静。
天寒,四面门窗紧闭,阁中点了灯烛。刘藻推门而入,正要与往日那般,免了桓匡行礼,却惊讶发现,今日在此的并非桓匡,而是谢漪。
第20章屈服
柏梁台乃是武帝所建,原处长安北阙,其势之高,上林苑、昆明池皆尽收眼底。后柏梁台骤然失火,宫室华舍皆作尘土,只余下高台耸立。武帝却并无多少遗憾,他在高台上再建宫苑,建出了一片宫殿群,取名建章宫。
刘藻如今读书的柏梁台是武帝末年时复建,在未央宫内,昭帝曾在此俯瞰未央,临风作赋。桓匡以为居高则目展,迎风则神清,此处正合天子进学。刘藻那时还不知此人是一顽固迂腐的老头儿,高高兴兴地令人准备,将进学之址选在此处。
高台周围,无宫宇遮挡,一入冬,寒风凛冽,台阁嗖嗖作响。
刘藻入阁,见谢漪,只以为天寒使人恍惚,她看花了眼,定足再观,才确认当真是谢漪。
谢漪坐在案后,闻声抬首,从容而起,冲刘藻弯身一礼,口道:“拜见陛下。”
刘藻道:“免礼。”
谢漪直身,与她笑了笑:“岁寒,桓师老矣,不能承受,托臣来为陛下授课。”
刘藻一个字都不信,桓匡虽老,却甚体健,这等寒意,只怕还冻不着他。刘藻本就对谢漪存了怀疑,此时更是觉得她又在酝酿什么诡计。
刘藻点了点头,道:“有劳谢相。”
二人话毕,各自入座。
谢漪容色温雅,一双眼眸却深似漩涡。她今日未着官袍,只一身曲裾,衣摆曳地,梳垂髻,青丝柔顺,披在身后。她的双唇似乎上了口脂,一抹嫣红,却不艳丽,肌肤胜雪,修眉细长,美人之韵,在乎色,更在乎神。
那一双眼眸,正是神韵所在。只被她轻轻瞥上一眼,足使人惊心动魄。
“陛下爱听武帝朝的旧事。武帝好兵事,击匈奴、征百越诸事,陛下想必都听过了。今日不如,就说说古时的一则战事。”谢漪也不摊开竹简,跪坐在案后,双手置于膝上,腰身挺直,宽袖展开低垂,覆在她的腿上。
她说话的时候,望着刘藻,带着淡淡笑意。
刘藻只觉得,纵使司马相如在世,书尽华赋,也难写出谢相美之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