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里,他叫的这么大声,整个府里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惊动半个人,就像是一座死宅。
连能通阴阳的道士都忍不住觉得心里发毛,叫了几声之后,强行逼迫自己闭上了嘴。
一柄用来剖橙子的银色小刀静静地躺在地下,钝刃上沾满了血。
白亦陵换了个坐姿,他刚刚握过刀的手没染上半点污渍,依旧白皙,搭放在深红色檀木椅的扶手上,两者相互映衬,有种异样的美感。
他静静地说道:“张鸣,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撒谎。”
张鸣打了个哆嗦,头一次从内心深处真切地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可怕。
他的语气当中不知不觉有了哀求:“白指挥使,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今天给你算的命你或许并不爱听,但贫道都是据实而言的。不过……人的命数并非没有改变的机会,如果白指挥使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做法,试着为你改一改命……”
白亦陵嘴角含笑地望着他,眉目如画,似乎文秀无害,但这种沉静当中却又有种泰山压顶般无竖不催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战栗。
张鸣的话说不下去了。
白亦陵等他把嘴闭上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道长你说得对,我的命确实不好,不但亲缘浅薄,而且也是拜亲人所赐,从小体弱多病,据说连三十岁都活不过。”
常彦博见他说的好好的突然开始咒自己,皱了皱眉,正想阻止,就听白亦陵继续说道:“不过道长的话提醒了我,人家都说唐僧肉大补,吃了之后可以成仙。我看你虽然比不上三藏法师,但怎么也得算个半仙。这样吧,让我吃点你的肉治病,好不好呀?”
他看上去可真不像是开玩笑,张鸣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大声告诉面前的人“不好”,就见白亦陵忽然拍了拍手。
常彦博唇角噙着坏笑,将他身后的凳子撤走,张鸣跌在地上,茫然四顾,猛然察觉身下的一块地面晃了晃,竟然带着他一起被吊了起来。
张鸣惊慌失措,一把抓住身边吊起那块地板的铁链子,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生怕自己会掉下去摔死:“你们,要干什么?!”
板子只升高了一点就停住了,白亦陵噙着笑意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当然是烤肉啊。”
足有七八个人,不知道是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训练有素地将手中抱着的干柴堆到板子的下方和周围,将干柴堆好点着之后,这些人又很快地地消失了。
白亦陵热情地介绍道:“道长有所不知,你身下这块板子是铁的,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大约烤上半炷香的时间左右,你就会逐渐感到炙热难当,不断在板子上奔跑躲闪。越是跑,烤的越均匀,肉质就越鲜美,所以我们兄弟吃人的时候,向来喜欢这种烹调方法。”
随着他的描述,小韩先生已经能感觉到脚底发烫了,身上也是汗如雨下,口干舌燥,他的眼中流露出惊恐,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从铁板上跳下去,但四面已经被火苗包围,连逃生的空间都没有。
偏生白亦陵还扭头去询问常彦博:“是边烤边切,还是整个烤熟之后再把肉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