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琴笑着摇了摇头,提起裙摆,轻盈的跨过门槛,道:“原来公子是与艾公子相约,他还未曾来,许是有事耽搁了。公子先进店内稍作休息,我想艾公子很快便可到。”她向店内的柜台处看去,高声的说了一句:“路正,有贵客到!”
正在低头忙碌的杨路正抬起头,看向岳琴。复又见到钰舒,有些惊讶。便放下手中的活,走出柜台,笑逐颜开的道:“陈公子,多日不见,快请坐!”顺手拉开一把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钰舒微笑点头,抱拳道:“杨大哥,多日不见,小弟甚是想念二位!今日突然来访,甚是冒昧,叨扰杨大哥、岳姐姐做生意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岳琴扶着她坐下,笑着道:“陈公子哪里的话,出门在外便是朋友,你们能来我这梦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拿起茶壶,添满茶杯,递到钰舒的面前。
“岳姐姐,你们直接唤我陈舒便可,陈公子听着怪麻烦的。”钰舒笑着打趣说。
闻言门外一人高呼,“陈舒!”三人循着声音转头看去,门外的人满面春风,抬脚跨进门来,径直走向三人。杨路正迎了上去,抱拳作揖,呲着牙大笑,道:“艾公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快请进!”
岳琴和钰舒起身,看着走进来的艾湉,微笑的点头,钰舒道:“艾公子的项庄和周公让小弟我猜了许久。”
载湉走到桌前,笑着道:“陈公子冰雪聪明,这点小伎俩怎能难到你。想来公子也是略看了看,便猜出在下的意思,故一早便来到这梦庄酒楼,等在下了。我说的对吗?”他挑眉看着钰舒问。
钰舒抿着嘴,笑了笑,坐下,抬眼看着载湉,道:“艾公子谬赞了,公子想约小弟出府,花了如此费事的伎俩。想来公子出一次——府也不易吧?”她看了看门外,没有瞧见七夕那日的小厮,问:“艾公子的小厮何去?是否先回——府帮公子打掩护了,好让公子在这酒楼肆意玩耍。”
载湉抿着嘴笑,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做事说话考虑的如此周到,像个阅历丰富的大人似的。看着她,道:“许久不见,陈公子的口才又有精进。让在下甚是好奇,陈公子在家中平日里都是在训练口才吗?怎么每次见到在下都是这么伶牙俐齿,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艾公子真会说笑,练习口才!难道专门为了今日和公子斗上一会儿吗?”她顿了顿又道:“小弟这是担心艾公子等下回——府,被家里的长辈们——罚!”说出‘罚’字的时候故意的拖长了音,两眼吐露着笑意,盯着载湉看。
她的话让载湉想起七夕那夜被禁足的事,低头拉出紧挨着桌子的椅子,坐下,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复又两眼笑意的抬头看着她,将自己的心绪整理的毫无破绽。道:“陈公子如此关心在下,让在下感到无比荣幸。像陈公子这样的品貌家世,即使在下身为男子,也不免要为公子动心。”载湉目不转睛的盯着钰舒,这句话像是在有意的将她一军,熟不知这些也是自己的心里话,只不过是借一种说法来表达自己的心意罢了。
“咳...咳......”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钰舒不停的咳着。
岳琴拿出锦帕递给她,帮她拍了拍背。有些埋怨的看着艾湉,道:“二位公子为何一见面,就这样大动干戈的斗嘴。即是艾公子邀陈舒来我这梦庄,想来也是因多日不见,大家甚是想念,又何必非要一见面便掐在一起呢?”
听了岳琴说的话,载湉有些后悔自己的冒昧。见陈舒一直不停的咳着,她满脸通红,想是因这口水呛得实在厉害。此时自己竟有些心痛,蠕动了一下嘴唇,正想要开口说话。
却见陈舒端坐身体,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着岳琴的手臂,边笑边咳着,道:“岳姐姐,不碍事的。不关艾公子的事,我自小就有这容易呛到的毛病。不打紧的,艾公子也不用担心。”她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载湉,在向自己传达,我没事,请君放心!
载湉眼中透着悔意,露着笑意、藏着深情,见她双眼传出的‘请君放心’,这才将自己的嘴角勾上一个微微弧度。拿起茶壶,添满她与自己的杯子。举起茶杯,看着她,道:“陈公子,许久未见,像方才这样的‘斗嘴’,实在是让在下痛快。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感谢公子不惧严寒,前来赴约。”
钰舒拿起茶杯,看着对面的他。这就是大清朝的光绪皇帝,有颜;有才;有品;有礼;这样的人是怎么被慈禧一步步变成傀儡的。心中竟有些揪着痛,猛地仰头一口灌下手中的茶水,像是灌下一杯代表情深义重的酒似的。
与此同时,载湉也是仰头一口灌下。他们同时喝空了茶水,又同时将茶杯掀了个底朝天。两人相视而笑,不知从几何时,竟有如此默契。或许是在七夕问路,马车中的人掀起轿辇纱帘,看向外面的那刻;又或是在祈愿河畔旁,吟诗、斗嘴,一人嘲讽另一人被心上人放鸽子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