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供二成读书,家里光景也不好,夏氏哭了几场之后又打起精神想着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首先,二成考不了功名了,那就得趁着旁人还不知道实情,赶紧地娶个媳妇,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原本夏氏以为刘二成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在家教了好半天,这才放心地带来了胡家,可却没有想到这张氏是个不好糊弄的。
张氏斜眼看着她“你们赶紧走别再来了”
刘二成静默地站在那里,他面上的神情很淡,仿佛周遭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夏氏也是爱脸面的人,儿子没出事之前谁不羡慕她
因此,夏氏也没再多留,拉着刘二成就往外走。
胡莺莺站在东屋里,一直都在留心听着堂屋的动静,见他们要走了,有些好奇地把门推开一个小缝,想看看这全村读书最厉害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这破门用的时间太久了,推开的时候竟然吱呀一声
胡莺莺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瞧见刘二成停下脚步往这边看了过来。
年轻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面庞白净端正,眼神有些空旷,但依旧瞧得出来他从前应该就是个温润的人。
待看清楚他的脸,胡莺莺瞬间僵住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呼吸了
胡莺莺心脏跳得厉害,她几乎是有些想哭,上辈子自己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死之后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跟自己公司的oss表白。
暗恋了十几年,他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那种苦涩而又心酸的喜欢,让胡莺莺想起来就觉得心脏抽痛。
难道这就是地下那黑脸人所说的补偿吗补偿她可以嫁给一个已经傻了的oss
夏氏拉拉刘二成“二成,咱们走了,回家。”
刘二成却移不动脚步,他盯着门后面只露出来侧脸的女人,眼睛暗了暗。
胡莺莺再也没有忍住,她想,反正都来到了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世界里,那么就算是发生些其他事又如何日子已经很糟糕了,不如就当了却一下上辈子的心愿吧
“娘,我愿意嫁给刘二成”
刘二成跟胡莺莺要成亲了,这阵子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在说这事儿。
说那刘二成也真是倒霉,读了这么多年书,可惜在临考试前碰到了脑袋,这下十来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这也就算了,刘家这些年为了供刘二成读书,几乎掏空了底儿,刘二成下面还有个弟弟,眼下娶媳妇都是件难事儿。
据说定亲那晚刘二成回到家喝口水还差点被噎死了。
而胡莺莺也是个惹人笑话的,这些日子越来越胖,据她三婶说这胡莺莺在家特别能吃,又懒的要死,什么活儿不干,瞧见好吃的就往嘴里塞。
这样的两个人,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胡家三婶吴氏到处散播这两人的笑料,越说越离谱,张氏恨得去找她骂了一架,吴氏才住嘴。
可外头这些流言越传越凶,大家都认定胡莺莺跟刘二成绝对过不上好日子。
张氏愁得厉害,成亲前一晚还在说“莺莺,你若是现在后悔了,娘也就厚着脸皮把你留下来,那个刘二成现在跟个傻子没区别你嫁过去干啥”
胡莺莺想起来刘二成,就觉得心里冒着甜甜的蜜意。
她觉得也许自己是真的疯了,就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就嫁了,可是,她不后悔。
“娘,他是读书人,原本是要考秀才的,不过是因为碰了脑袋才愿意娶我,我不亏。万一哪一日他好起来了,考上了功名,您闺女我不是就能做秀才夫人了么”
张氏叹气,半晌,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手帕塞给她“这里头是一只银镯子,娘也没啥好东西,这东西你带着防身,到了刘家也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胡莺莺赶紧推回去“娘,这我不能要,我现在胖的哪里戴的上去您还是留着”
她虽然才来没多久,但也有原身的记忆,知道这个张氏待自己是真的很好,因此对张氏态度也很不错。
张氏哪里愿意要,硬是让胡莺莺把那银镯子拿着了。
乡下人亲事办的也简单,尤其是刘二成家穷,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也就请了两个吹唢呐的,租赁了一顶小轿子,这就把胡莺莺接回了家。
可谁知道胡莺莺太胖,抬轿子的人当场要夏氏加钱,胡莺莺坐在轿子里一阵尴尬。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胖,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真的是喝凉水都胖的体质,难道胖还是错了吗
来刘家喝喜酒的人都忍不住捂嘴笑,夏氏脸上一阵难看,半晌抠出来几文钱,抬轿子的人才算愿意。
因为太胖了,胡莺莺也有些羞于见人,不过拜堂之后她也是不需要见人的,就坐在刘家给安排的屋子里。
因为刘二成如今脑袋跟一般人不一样,夏氏便格外地护着他,没让他敬酒便给赶回了屋子里。
刘二成进门瞧见原本自己经常睡的床上坐着个穿了一身红衣裳的女子,胖乎乎的女子几乎占了他半条床。
他没说话,就那么在门边站着。
胡莺莺从盖头底下瞧见有人进来,心里知道是刘二成,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想起来上辈子每次公司开大会瞧见他的时候自己心跳都乱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有一次他也是离自己这么近,她甚至都闻得到他身上肥皂的味道,清香中带着阳光的滋味。
胡莺莺轻轻地在心里感叹,地下那黑脸人也算是有良心了,她对这个补偿非常非常满意。
从高中就喜欢他,大学不但没能忘记,反倒喜欢得更加深刻,毕业后面试进了他所在的公司,离的是近了,但却更清楚,两人的世界太远,他是金字塔顶端的人,而她,不过是枚社畜。
能有今日,胡莺莺觉得自己死的也值了。
等了许久,她心绪都平静下来了,刘二成还没走过来,她想起来他脑子坏了,便带着娇羞自己揭开了盖头。
眼前的男人长身玉立,穿着一身简陋的红色长袍,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门口瞧着她,见胡莺莺自己掀开了盖头,瞬间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