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了,宫澧就走了,那些僵硬的尸体如一只无形大手撕开了他深埋心底的伤口。
然而他经历的又岂止是丧父亡母阴阳两隔那么简单?
君兮不知如何劝他,只对他道了句“等我。”
等我帮你解开这谜团。
寅时刚到,校场上便开始训练了。已是八月初,时间愈发紧张,阅兵训练也紧锣密鼓操办了起来。君兮连日卧榻,一应事务鬼和王都代办了。
今日阳光正好,君兮穿了件梅色长裙搭素白衫子,乌发半束,负手走在训练场。
身后三步远处,一袭流光青云锦的沈拓悠哉悠哉跟在后面。
沈拓说她气血两亏,随时可能晕倒,他准备随时英雄救美。
君兮难得出来走走,不愿和他争执,由他跟着。
君兮来到校场观训,沈拓跟着。
君兮中军帐进餐吃饭,沈拓看着。
君兮午后去茅房,沈拓也慢悠悠跟了来。
“沈拓!”君兮怒喝。
“娘子请便,为夫不过来看看风景。”沈拓悠哉悠哉的仰着头,望着天。
君兮回头看了看四外因营养过剩蔫巴叶子枯死一片的草,一边儿死了一半的秃柳,脚底下又黑又硬破的石头,脸绿的发黑。
“离我三丈开外,立刻马上。”
“娘子怎的如此小气,何不学为夫这般,大度一些。”沈拓眉头一挑,进了旁边茅房。
须臾,“哗哗”声起,君兮脸一红,转瞬立马黑了。
“沈拓!”一声咆哮,茅房破门抖了抖。
“嗒”的一声,沈拓一脚踢开门,笑意盈盈的出了来,抬手往里一指,“娘子快看,那里漏水了。”
君兮听水声还在,循着他的手看过去,果见茅房里面泥墙不知怎的破了个洞,茅房顶上放着个大荷叶,荷叶里盛了不少水,荷叶缺了半角,水从缺角流下,哗哗水声正是从此发出。
水淌下来,湿了泥墙,好几处已溅出浅坑。
“这里怎么会有荷叶?”君兮眉头一皱。
“可能是这里养料比较足,落子成株。”沈拓耸耸肩。
“那是一片荷叶。”君兮翻了个白眼。
“娘子好眼力。”沈拓点头称是。
“你放的?”君兮问。
“娘子,为夫可是与你一起来的。”沈拓闻言眉毛一挑。
“荷叶缺角新鲜,明显是刚刚掐的,你刚进去,就起了水声,不承认?”
“缺角是我掐的,我承认。但荷叶不是我放的,娘子不能冤枉为夫。”
君兮狐疑的看了看沈拓,他确实是和她一起来的,而且是她要来茅房他才跟来的。况且他也实在没必要弄个荷叶摆在这儿。
不是他,那这荷叶放在这儿是干什么的?
君兮若有所思的绕到了茅房后面,却见后面有一个齐腰深的坑。坑边挖出来堆着的土颜色较他处新鲜,明显是浇过水后才被挖开的。
洛阳已经有二十几日不曾下雨,泥土干硬,浇了水再挖坑确实可以省些气力,但是在茅房后面挖这么大的坑干什么?
君兮看了看沈拓,沈拓看了看君兮。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突然,沈拓一把揽过君兮,蔽身茅房边儿的那棵秃柳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快点快点儿……”低声催促,随之而来的是细碎脚步声。
两个士兵鬼鬼祟祟的拎着铁锹抱着个布包一路小跑过来。怀里抱着的布包里有两处支着,像是裹着两根棍子。
他们头上肩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难怪挖坑还要用水泡。
“没人看见吧?”其中一个问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