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断指之恸,直抵心窝。菲儿断了一指,面色惨白如纸,神情痛苦的缩成一团,好半晌才缓过来。
“你不该问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菲儿强忍痛苦,额头汗水点点成珠。
“哆~”君兮拔出插在地上的短刀,刀刃横于眼前,在脸上映出一道明亮光影。
“不……不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菲儿见君兮拔下刀来,指尖疼痛仍在,心悸之恸识得她连连摇头,身子挣扎着向后移动。
“那你是如何与他联系的?”君兮手中短刀哆的钉在菲儿指缝间,声音森冷如冰。
“我只是他的一个手下而已,负责为他搜罗消息。每次我有消息传递的时候,就在窗口摆一盆粉叶兰,粉叶兰有独特的香气可以引来五彩玉蝶,我将特制的信纸缚在五彩玉蝶的翅上,他看到便会有所行动。”菲儿瘫坐在地,怏怏道。
“你是如何被策动的?”君兮看着菲儿,冷声质问。
君兮跟在宫澧身边时间不长,但感觉的到他手下的人对他都有着甘愿赴死之忠心。菲儿既然会被安排这么重要的任务,其忠心程度自然也是被信任的。
她为何会背叛宫澧?这是君兮想不通的。
魅姬闻言目光微缩,她也正有此问。
菲儿听到君兮问话,目光幽深似回想,半晌才开了口。
“我是上原陇西人,家中被恶霸屠戮,只我一人独活,被卖作歌女,受尽欺凌。六年前的一天,我在接客时被欺凌受辱,熬不过,决心自裁,被恰巧在那里的主子救下。我给他讲了我的故事,他问我想不想报仇,我当然想,做梦都想。主子说只有自己亲手报的仇才叫报仇,他不会替我报仇,但可以帮我。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加入的暗魂卫。”
“我想报仇,但我不会武功,又错过了练武时机,只能修习媚术,隐于烟花巷。那一年,有专人训练我如何周旋于权术之间,如何借力打力,修成之后,我回到了陇西去。两年,两年的时间,我从普通歌姬直升头牌,最后成功利用女人的力量借官府势力除掉了灭我家满门的恶霸。”
“事后,主子曾问我是否离去。是主子帮助我报了仇,我孤身一人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我留了下来。三年前,我被调到了胭脂楼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结识了魅姐。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陇西我是头牌,在洛阳我不过是一个普通歌姬而已,魅姐是我的上级。在这里和姐妹们在一起,我生活的很好。直到一年前主子复出回朝,一切都变了样。”
“那天是主子回朝的第二十三天,我像往常一样上街去买胭脂,路上被一个人擒住。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是主子的人的。他带我到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破庙里躺着一个男人。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家人并没有全部被恶霸害死,我的弟弟没有死,但是他的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虽苟活于世,然而双腿失力已再无法站起。”
“擒住我的人告诉我他能医好弟弟的手脚。只要我帮他传递消息,每传递一条有价值的消息,他就可以无偿为弟弟医好一处伤。我起初是不信的,可是当我看着他当着我的面为弟弟续上手筋的时候,我相信了。”
“你们不会理解一个孤零零活了二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还有亲人在世的感觉。为了医好他,便是让我去死,我也甘愿。”
“主子的事情很多,我的弟弟只有一个。自私也好,自利也罢,最终我应了他。可是洛阳不比陇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歌姬。只能接触到一些挑拨离间的任务。一年来,我也只传递了两次消息而已。一次是主子有意回朝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这次了。”
“国公大人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助你报仇雪恨,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弟弟……”
“不过自私耳。”
为了她的弟弟,所以背叛了曾帮过她的恩人。君兮冷笑。
“钟离,将粉叶兰搬过来。”君兮目光直视着菲儿,吩咐道。
钟离应声,很快便从菲儿的房间里将粉叶兰搬了过来。
“放到窗外去。”君兮吩咐,说着将短刀插回了腿侧。之后君兮又让钟离取了个扁盒子,线团和一根短木棍来。
君兮将扁盒子放在花盆边上,用木棍支着,木棍的一头用细线牵着,线的另一头扯在君兮的手中。
那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捕鸟。
菲儿看着君兮里外忙活着,脸带迷茫,直到看到窗外熟悉的飞碟时,才霍然顿悟,“你要……”
“哒~”君兮拉动手中细线,棍倒,盒子扣,五彩玉蝶刚落到粉叶兰上便被扣进了盒子里。
“你想以玉蝶为指引以找到他身之所在?”菲儿看着落下扁盒,问道。
君兮没有回答,只轻轻打开盒子,用瓷瓶将五彩玉蝶装了进去。
“没用的……没用的……你们找不到的……你们斗不过他的……”坐在地上的菲儿突然癫疯的笑了起来。
“你们都会死的……他不是人……你们斗不过他的……你们都得死!”菲儿的脸几近扭曲。
看着菲儿扭曲的脸,拿着装着五彩玉蝶的瓷瓶的君兮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就在君兮愣神空档,癫笑的菲儿眸子里突然射出阴芒,身子猛然向前一撞,直扑向君兮。
君兮站在窗边退无可避,退手中又端着瓷瓶,为防止五彩玉蝶飞出去。就在菲儿撞来瞬间,君兮身子往旁边一避,让了开去。
菲儿一扑未扑到人,脖子直接一转,张开嘴直接朝着君兮端着瓷瓶的手腕咬去。
惊变突起,君兮来不及反应,只见眼前一花,身子被撞了开去。
“嗤~”利器入肉之声。
菲儿俯冲向下的身子霍然顿住。
身前,剑刃穿胸而过。
齿离雪腕毫厘之间,却再也抵不到了。
“嗤~”钟离冷脸抽出剑,菲儿僵住身子霍然倒地。
钟离收了剑连忙走上前来,“君姑娘,没事吧?”钟离铁打不动的面容微带急色。
“没,没事。”君兮托着瓷瓶,怔怔看着身前已断了气的菲儿。
她为何突然扑上前来?
君兮将瓷瓶交给钟离,俯下身去,抬手触上菲儿的脸,触感冷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