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刚刚好。”君兮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她之所以和武后说那么多,其实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事先他们已经预计算好了彻底控制住大明宫的大概时间,但是怕会出什么意外耽搁了时间,所以与宫澧约定好一切就绪后,在殿外轻拍三下手示意。
事实证明计划实施起来比预料的晚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那三声拍手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宫澧转头看向武后,目光森冷,如看死人,“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
“本宫真是小瞧了你们了。”武后突然冷笑一声,“我以为不过就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你们掀不起风浪的。没想到你早就有了反心,中书令林峰,兵部尚书孟霍,军候曹政,半个朝堂都是你的人,再加上城外的十万西北军,你随时都可以覆了这天下,好~好~”
“你错了,没人稀罕你的天下。”君兮摇了摇头,“我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若是没有这些准备,今天,面对这些东西,我会毫无还手之力。”君兮看了看身前摆着的三样东西,嘴角一牵。人啊,只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才有谈判的权利。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武后露出讽刺的笑。
“你们控制了大明宫又如何,这个天下是姓李的,你们坐上龙椅,乱臣贼子的帽子就永远都摘不掉了。”
“你想多了。”宫澧摇了摇头,“我想你可能没听清,兮儿刚才已经说过了,没人稀罕你的天下。今天我们之所以会走出这一步,只是想和你进行一场公平的谈判。”
“谈判?”
“谈判。”
“谈什么?”武后斜睨着宫澧,说是谈,他们重兵在握,她那里有还口的本钱。
“首先,我们对你的天下没有一点兴趣。其次,宫家的事我也没兴趣再追查下去。我们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只希望你能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可以承诺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你也必须承诺不会事后派人追杀我们。”宫澧说的一本正经。
“就这样?”武后的眉头高高皱起,难以置信的看着宫澧和君兮。她以为他们会提出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条件,却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想要离开。
“就这样。”
“本宫答应你们。只要你们退兵,本宫权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君兮纠正道,“包括您进宫之前以及进宫之后的所有事。”
“好,我答应你们。”半晌,武后缓缓开口道,一句话,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那么,给点东西做抵押吧。”君兮伸出手去,“让我们看到您的诚意。”
“这里面装的是金牌令箭,见令如见君,诚意可足?”武后从手旁的格子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到了身旁的几案上。
“成交。”君兮利落应道。
“听说皇后娘娘身边有一支由各国能人异士组成的影密卫,为了我们的谈判结果能顺利实施,您还是把金牌扔过来吧。”宫澧在一旁淡淡开口。
听到宫澧的话,武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们不信她,连唾手可得的江山他们都不要,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难为他们。
武后缓缓拿起装着金牌的锦盒,扔向宫澧。
锦盒在空中翻转,划出一道弧,宫澧扬手去接,与此同时,一道冷光自宫澧身后飞射而出,直射向武后心口。君兮瞳孔一缩,手掌一翻,将手中金印抛出,直撞向飞镖,与此同时,君兮身子横掠而起,大袖一卷,飞镖被卷,失了力道,坠落在地。君兮落地,右手一抬,稳稳接住金印。而宫澧也已经接住了装有金牌的锦盒。
“铿~”飞镖坠地发出清脆之声。
武后只觉得眼前一花,君兮突然飞跃而起,再然后,地上便多了那枚飞镖。
“乒乒乓乓……”外面突然起了打斗声。
“怎么回事?”武后侧目发问。
君兮和宫澧却没有理她,双双奔向外面。武后诧异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也跟了出去,看到外面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
“砰砰砰……”
房顶上,三道人影撕缠在一起,刀光剑影无形见。
“砰~”黑袍人与风离缠斗之时,扶风趁机一脚将她踢落下来。
黑袍人失了重心,在地上一个翻滚半跪在地,风离和扶风则立于房上,抱臂看着,没有下来的意思。
黑袍人微微抬起头,看到四周,黑白无常已将她包围。在密林里,她与他们交过手,十个人心意相通,配合无间,很难缠。
“嗦~”几乎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十个人同时向她掷出飞刃,所向方向各不相同,飞刃如麻瞬间斩碎虚空,避无可避。黑袍人当即伏地一个鱼跃避开多数飞刃。
“嗤嗤嗤~”三枚飞刃射中了她的肩井,腰窝和手臂。
飞刃呈三棱状,嵌在伤处,每动一下,飞刃就嵌的更深一分,伤处鲜血直流。
黑袍人避过飞刃,甩手拔出身上的飞刃。黑白无常射出飞刃后,四只飞爪从魑魅魍魉手中袭来,黑袍人感受到飞爪来袭,却因拔飞刃而耽搁了一瞬,飞爪勾向她的手足,黑袍人身子贴地,足尖点地,游鱼一般滑掠而出。
魑魅魍魉甩出飞爪同时,琴瑟琵琶四人执剑已掠至黑袍人身边。
黑袍人一个弹身站起,黑袍之下隐隐露着的长剑泛着乌光。
琴瑟琵琶手中长剑挥舞,只见漫天剑影重叠,分不清那里是剑,那里是影,生生织出一张剑网当头罩下。
黑袍人知道硬撼不得,身子突然转了个诡异的角度,避了开去,身子转扭瞬间,大袖一拂,一把毒粉撒出。
琴瑟琵琶看到毒粉,面色一变,禀息暴退。
琴瑟琵琶退下之时,魑魅魍魉已至,四人从四个方向奔来,魑攻上身灵冥穴,魅直挑下盘。魍魉手中各执一根软鞭,如银蛇出洞,蜿蜒缠向她的脚腕。此时此刻,琴瑟琵琶已再至近前,长剑编织,上下齐创。
八方攻击配合默契无间,几乎同时出手直袭命门。
黑袍人目光一凛,霍然扭身转了个奇怪的角度。只听骨骼咔咔声响,黑袍人整个儿缩成了一团,看上去不过一个人头大小。
又来这招,一直注视着他们打斗的君兮嘴角微翘。上一次在密林里,她就是用这招从黑白无常手底下逃脱的。
黑球点地,倏忽飞射,擦着剑锋滑出。不知是何功夫,剑刃入肉,却不过刚破了皮肉,留了残血。
一记合击,八人向八个方向分掠开去,却没有再发动攻击,只围成一圈,执剑看着她。
黑袍人脱困,在地上滚了两滚,半跪在地。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跑不了的。”君兮看着黑袍人,冷冷开口,“他们的刀剑上都涂了软筋散,打斗那么久,药效应该起了。”
黑袍人跪在地上,没有应声。
“你不该杀了空心大师的。”君兮道。
听到空心大师的名字,黑袍人身子动了一动,还是没发出声音。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白煞?”君兮又道。
黑袍人听到君兮说出白煞二字,身子一颤,猛然抬头。
“怎么,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君兮看着黑袍人那被黑布遮着的脸,嘴角微微勾起,“你丢了一样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说着,君兮从怀中掏出她从夏府枯井中捡到的那块玉佩。
“这是你掉在夏府枯井中的。它是白情与宫德的定情信物,这块玉佩属于白情,可是白情已经死了。她不翼而飞的尸骨和你一起被发现在城郊密林里。是你盗走了白情的尸体,你拿走了她那块与宫德成对的玉牌,并且,夺了她的眼睛。所以,你才要将眼睛都用黑纱罩上。因为那双眼睛不是你的,见不得光。”君兮死死盯着白煞的脸。
“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可是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知道我身世的人,很少很少,夏府枯井里的那四幅涂鸦,只有知道我身世的人才画的出。你以为我会被困死在那里,可惜,我不仅没有死,还将被封锁的记忆都想了起来。知道我身世的人,除了夏家的人,就只有白殷和你。你几次想要杀了我,杀了宫澧,空心大师临终前告诉我们,你还要对武后动手。”
“一个能拿走白情玉牌的人,一个既恨武后又仇宫澧的人,一个深爱着宫德的女人,一个不敢见人却擅长用毒的女人,一个知道我身世的女人,只能是你——白煞。”君兮看着白煞,声音冷冽若霜,“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只是我一直误以为白情的骸骨是你的,所以才走了这么多弯路。”君兮长叹一声。若是她早点猜到她的身份,或许,娄家血案可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