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汉王在脑海中一比划,怕是临淄之西那座山。她受重伤,君姐姐负着她,走不得太远,她遇刺之时,已近临淄。应当便是那座山了。
不想山中,住了一位佳人呢。汉王悄悄望了眼君瑶,越发觉得她好看。
难怪古时许多名士爱访仙山。
若知山中有君姐姐,她也爱访。
君瑶端坐榻前,正等着汉王发问。问过了山是何山,此是何地,便当问她为何救她,救了她,又为何携她入深山。
不想等了许久,也未见汉王开口。君瑶见她多半不问了,便欲离去。正要起身,又听汉王那软软的声音:“你在山中闷不闷?”
君瑶道:“不闷。”
啊?竟是不闷么?汉王失望。此处离临淄很近,若是闷,她以后也可常来寻她解闷的。不想她竟不闷。
可若是君姐姐的话,汉王又偷偷地看君瑶,君瑶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眉宇沉静,风姿内敛。纵然静止不动,也可想象一番,裙裾翩翩,杳若天人的风采。
若是君姐姐,想来纵然觉得闷,也不会说出来的。汉王十分了然地想道,山林寂寂,无人陪伴,无人言谈,怎能不闷。
“我将来常来看你,好不好?”
君瑶皱眉:“不必。”
汉王十分了然地望着君瑶,稚嫩的小脸上努力显出慈爱的模样:“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独自前来,不带侍从,不携亲朋。”
君瑶:“……”
她欲再度拒绝,却看到汉王红肿的眼眸,与因疼痛褪去了血色的双唇,拒绝之语便又吞了回去。
罢了,待殿下伤好下山,她自会离去,到时便是殿下再来此地,寻不见她,也只能作罢。眼下不如让她高兴一会儿。
汉王见君瑶不开口,只当她默许了,果真高兴。
看吧,她就知道,其实君姐姐孤身独处,也很孤单的。
汉王觉得她们相处三日,又说过许多话,应当算得上有些熟悉了,她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我赴临淄是去就国,说是就国,其实并无熟识之人,也算是独在异乡,做了异客。你放心,便是我想与人同来,也寻不出能与我结伴之人。”
既是隐居山林,可见不大喜欢人事纷扰的,汉王再三保证,必不会搅扰君瑶清静。
君瑶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她在听。
汉王越发有谈兴,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君瑶,继续絮叨:“我还是喜欢洛阳。只是洛阳很乱,大家都争来争去,绕着一个皇位……”
说到这里,汉王顿了顿,迟疑着望向君瑶,不知她晓不晓得京中大事。
隐士多半极有能耐,譬如当下在京中搅弄风云的那位卫先生,原先便是在邙山做隐士的。足不出山,而知天下事。
但邙山究竟在京郊,要打听什么也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