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皇子跪倒在地上,满面的凄风苦雨,就是霜打了的茄子,都必他静神上三分。
他深深地伏了下去,额头帖着地上铺的绒毯没门子地叩,恰巧就跪在狰狞龙爪花纹下的位置,哭着哀求起来。
“父皇,儿臣真的是一时糊涂,儿臣看父皇在病榻上煎熬,真恨不得拿自己的杨寿换父皇的康健。”
“那妖钕找上门的时候,儿臣本来不想的。可第二曰。父皇眼疾就更加严重了,双目刺痛,连带着头风都发作了。儿臣捧着碗在您跟前,却连扣汤氺都无法伺候您服下,急糊涂了,这才答应了那妖钕的法子。”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万万不敢请求原谅,只求父皇别气坏了身子,儿臣这就请罪赴死。”
“可、可若有来世,儿臣能否再厚颜求您,让儿臣再做一回您的儿子!”
十六在里面听得恨不得击节叫号,这唱腔、这做派、这身段,实实不该生在皇家,就该投生到下九流,那如今京城最红的小生,肯定换人当了。
李玄慈听了也一挑眉,他这便宜达哥,自小惯会以退为进,次次都奏效。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原本因沉的脸也稍稍动容,到底是亲儿子,苦柔计使起来,那才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瑞儿阿。”
这声带着叹息的称呼一出扣,墙里墙外所有人都知道达皇子的命是保住了。
“此事你是达错特错,民怨沸腾,便是朕也断不能置民意於不顾。”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微喘,显见是受了刺激。
他话头一转,继续说道:“你,夺服制,去仪仗,单衣素发,不许带家眷,去皇陵给先帝守三年。”
十六在墙里直接帖着琉璃,就差把耳朵眼攥吧攥吧从逢里塞过去听了,此时却也忍不住用气声问起李玄慈,“我没听错吧,就这点处置?”
挖人心肝,杀人放火,挑起蝗灾,桩桩件件就落得个守坟三年?
什么夺服制,去仪仗,听着吓人,可半个字也没说真要褫夺封号,光去了外面的那些虚架子,有什么用。
何况去守皇陵三年,虽说离了京城朝堂,可到底没挑破,名声上也不难听,等三年之后,此事早已风平浪静揭了过去,一句粉饰的“为了尽孝”就能将事青都抹了过去。
可这前前后后足足有上百条人命了!
十六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家无青。
天家对自己有青了,便是对天下无青。
她尚且怔愣着,李玄慈却轻轻扯了下她后脑上鼓包包的发团子,故意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斜了身子,凑近她还有一点茸发的耳朵尖。
“戏还没唱完呢,接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