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山河怀璧 杜冒菜 1901 字 15天前

恍惚之下,践言而行。

李清珏从容夕口中听来满心震诧,想他有愧多年,而此愧如今最甚——养子近在身旁,可他一不晓其心中喜,二不知其心中苦。

他行过月色垂帘向内,入目屏风绽着连片海棠,是这一室间最燎眼靓丽之色,如同星点火种瞬间燃烈天地,燃尽室外欢愉声色、作乐众相,只孤寂残忍地留下满室身不由己与诛心焚骨。

似有窒气扑面而来,李清珏倍感压抑地顿足不前,好一会儿后,听得屏风后水声微微一动,惊碎凝滞沉寂。

怜华复又睁开眼来,隔屏障将他立身之处坦荡看着:“爹爹放心,孩儿未叛太子。”

李清珏如掌扼喉。

同过往一样是那风清气朗之声,但再不是蹲在他身前弯眸笑言着“人当惜福”的怜华。

他悔,悔未能予之更多关切,悔令之识得周君玉此人,悔教他牢记护储大业,甚至悔不该当年将他认在膝下。

他悔得无可自抑,可到头来就连究竟应当自何生悔都还不得解。

“怜华,”李清珏绕至屏后,“为何不早与我讲?”

此问出口他亦觉好笑,早讲晚讲有何区别。

怜华摇了摇头,未回他所问,先前颓色已藏得不露破绽,似比他更为冷静道:“今周君玉一席言,已令武阳侯对筑梦心存疑窦……爹爹,此处留不久了。”

李清珏置若未闻,上前探出未染血的左手,如幼时般覆到他发顶之上。

怜华骤然一颤,闭眼不再出声,终有湿热雾气酸涩漫进眸中。

当夜别无多话,而京中刑部侍郎所居周府,隔日便挂上了丧帘白笼。

胆大京人一大早地凑在府邸之外好奇嚼舌,传道周大人在外结了厉害仇家,昨儿夜里遭人闯入寝房行凶,不幸身死案前。

此事又有怪异之处,怪在满府亲眷甚无一人愿捉拿匪徒,反将其尸身匆忙入殓,如何都不肯再令官家查下去。

众人愈说愈是热闹,各有各的猜想,好一阵喋喋不肯休。

李清珏心事重重,亦在清晨时候亲往周府之外远远瞧过一眼,听着隐约可闻的哭丧之声,时而想到当初尚在人世的何家老小,时而又想到宫中犹自挣扎的平怀瑱……想若此事落到自己身上,要他如何才能狠下心来取其性命。

李清珏自问做不到,是以怜华今日所为,岂非将太子之志、养父之言视作性命重要?更怕是重于性命,才枉顾心中情意。

他这些年来收容孤子绝非行善,反是缠了满身罪孽,如罗刹般剥了筑梦上下百余人魂。

身侧盈着路人的闲言碎语,李清珏不欲多听,浑浑噩噩地拾道独返。

藏玉巷白日空旷,时辰尚早,往来无人,一重重谢客楼门显露出夜里罕见的冷漠疏离。

李清珏回到楼中,步履沉重地行上二楼,到一处门前停下,逸神倚着廊壁,暗想怜华昨夜所言,此处确乎留不久了。至如今他仍不得不自私缚着楼中死侍,非得等到平怀瑱登基之日方可放手——唯独怜华与容夕,他是多一日也不忍。

他早该有此念头,到眼下为时已晚,但好过再错下去。

兀自思索良久,室内忽起动静。

门内人一番打整向外行出,方一推门便瞧见了他:“爹爹?”

李清珏眼底凝着容夕极为陌生的颓唐,与他轻声讲道:“你同怜华走罢。”

容夕愕然。

“你与怜华已不年幼,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安身?此番离去,再与京中诸事无所瓜葛。”

※※※※※※※※※※※※※※※※※※※※

实在抱歉,砖厂繁忙耽搁了些日子,让大家久等了!

通知一个消息,12月16日我会参加上海cp-day2展,具体摊位号后续会再告知。届时会有少量已完结文的无料周边发放(领取说明见微博),另有《山河怀璧》限量双面书签免费发放,一套六张,设计图见微博,凭此文订阅记录前来领取,先到先得(也会单独留出两套在山河完结后作为置顶博的转发抽奖物品送给大家)。

有机会去cp展的小可爱们,12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