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臣面前的展示橱窗里是一件很特别的婚纱,并不是平常婚纱的纯洁白色,也没有用紫色、粉色等寻常的设计,这件婚纱是绿色的,绿蕾丝上绣着点点淡黄色的花,看起来很像迷彩服,梦幻中带着一股野性的味道,十分卓然不群。
正因为这件婚纱的特别,让许多刚进展厅的人都不由地驻足停留,展厅的讲解员介绍道:“这件婚纱的名字叫‘梦中的婚礼’,是简宁小姐早期的作品,一直不曾公开过,当时简宁小姐出于怎样的心情设计的,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其中应该有一段很美的故事……作为展厅里最珍贵的婚纱,‘梦中的婚礼’将会在稍后的拍卖会上作为压轴的艺术品进行拍卖,所得的款项会悉数以简宁小姐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机构,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
简宁的视线从那件婚纱上移到近旁顾景臣的侧脸上,只是稍稍一顿,便又无动于衷地瞥开,继续随人流往前走。
刚才担任讲解员的方怡是简宁工作室的助手之一,从这次展览的规模上看,这是jans.c独立承办的,并没有傅天泽和其余的商业机构的参与,而慈善拍卖等活动,也是她工作室的朋友们缅怀她的一种方式,可见她这些年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让简宁的心里稍稍有了点安慰。
然而,作为jans.c灵魂的简宁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品牌的影响力肯定大不如前,不知方怡她们如今的效益如何。
简宁一边想着,一边朝与顾景臣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最不想在这种场合碰到他,毕竟傅天泽待会儿肯定会来,要是碰到了顾景臣,依照他如今下三滥的性子,也许她什么都败露了。
工作室的朋友们将她未公开的设计手稿一部分制作成了成品,部分只展览了手稿,偌大的展厅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框起来的作品。
每一位服装设计师都是画画的高手,只用几个线条就能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来。这些作品的时间有早有晚,最早的是四年前,最迟的是几个月前,可以看得出她设计风格由青葱到成熟,前期的作品比较梦幻不真实,带着少女的幻想,而后期的作品则偏于冷静、高雅。唯一没有变的只有属于简宁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位,对时尚敏锐的把握,这也是为何jans.c能在短短三年间在国内外享有如此高的赞誉的原因。
简宁的眼睛一幅一幅扫过,作品就像设计师的孩子,她连每一件作品孕育时的心境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无声的艺术品将她这些年的心情和人生路程记录了下来,只有设计师本人才读得懂,而观众看到的不过只是他们由此联想到的虚幻。
在展厅的转角处,简宁一转身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似乎也看得很出神,竟由着她踩上了他的脚,那人面露不悦,眼睛从墙上的作品移到简宁的脸上,简宁猜他本来是没有打算要追究的,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人不肯罢休了,因为他狭长深邃的眼睛一眯,嗤之以鼻道:“怎么又是你?”
天下那么大,偏偏就是要遇上顾景臣,一年也踩不了别人几次脚,偏偏就踩上了顾景臣的脚,她想躲他还就是躲不过,真是不幸。
简宁将帽子往下压了压,企图骗过顾景臣,却被顾景臣粗鲁地一把扯下了帽子:“戴上帽子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穿了龟甲我也认识!这种场合下你戴着帽子,合适么?”
他这话听起来像在教训她,简宁被他摘去帽子,头发顿时都乱了,额前的一缕长发飘下来,挡住了她的半只眼,她心里嘲讽起来,顾景臣,你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于是,自在那件“梦中的婚礼”前见到顾景臣之后,简宁心里憋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笑容甜甜的,语气却冰冷:“四少,您可真有意思,我来参加一个设计展而已,不小心踩了您我道歉,可这场面人挤人的本来就正常,您用得着小题大做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放么?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设计展并不是四少您办的,我戴了帽子,就算对死者不敬,要生气也该简宁小姐的老公来生气,您算哪门子的亲朋好友啊?”
顾景臣被她这番话问的哑口无言,见他瞪着她,简宁一把从他手里将帽子抽走重新戴上,嘲讽道:“四少您别是被s市的太阳晒傻了,听说今天有四十度,您可注意消暑。您刚才那么紧张,我还以为四少和简宁小姐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呢,真是吓死我了。”
说完,简宁从他身边擦过去,一点都不愿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