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二十三天(2 / 2)

阮娴脸上的红晕淡下来,有点失望,刚刚她还以为甄远山想要让她嫁进甄家呢。

她又赶紧问道:“娘,你答应这门亲事没有?”

“没有。你大哥和咱们母女俩不亲近,我可不敢应下来。”

阮娴倒不这么想,“娘,大哥要是能娶甄家小姐,这可是好事啊!甄家名下那么多铺子,库房的金银怕是能堆满几个屋子。人家随随便便穿的一件衣裳,比咱们一年的花销都多呢。”

王娘子有几分犹豫,“甄家是有钱,但外面现在关于甄家的流言可不少,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说甄家铺子最近生意不太好。”

阮娴不在意,“甄家在县里的地位摆在那儿呢,等过一段时间,这些流言散去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自从阮亭成了院案首,王娘子的心气高了不少。

“ 甄家也就是在泰和县有些地位。你大哥在府学读书,若是能娶苏州府的姑娘进门,可比甄家要有权有势。再说了,若是你大哥通过了乡试,就是举人老爷,也算是半个官了,找一个官宦人家的姑娘也是使得的。”

阮娴撇了下嘴,“娘,大哥娶了官宦人家的女儿,跟咱们母女俩有什么关系?”

王娘子不明白,“怎么没关系?”

阮娴撺掇着,“大哥他看不上咱们,嫌弃咱们俩没有什么本事。他要是娶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妻子,到时候大哥只会更亲近他的岳父岳母。再说了,娶一个身份太高的儿媳,日后她要是不敬重您,您也没法子摆婆婆的谱!您不仅落不得一点好处,怕是还要受不少气!”

王娘子皱着眉,没有出声。

哪怕阮亭是她的亲哥哥,阮娴并不喜欢阮亭。

她做了一些错事,或是说了一些不对的话,阮亭根本不像陆遇那样包容她,会指出她的错误,让她好没面子。

阮亭现在常常待在府学读书,日后若是再娶一个苏州府的姑娘,怕是一年也回不到泰和县一次。天高皇帝远,阮娴可沾不到什么便宜。

“娘,陆遇哥哥不在咱们身边,大哥又不与咱们一条心,您不能一颗心全都放在他身上。如果您让大哥娶了府城的姑娘,成亲后他去了府城,对咱们母女俩不管不顾的,等您年纪大了,你能指望大哥和他的妻子照顾在您的床头前吗?”

王娘子心里一凉,脸色拉下来,“我没指望阮亭以后照顾我这个老婆子。他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没在我身边长大。我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他那一对养父母呢!”

阮娴挽着王娘子的隔壁往屋里走去,“是啊,娘,大哥手里的银子,也不拿出来让您保管。就算他日后当了大官,那也是他自己享福,咱们沾不了多少好处的。”

“况且,别看大哥是院试的第一名,科举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考过的!如果大哥和爹一样,一辈子也没考上举人,没有功名,又没有银子,咱们娘俩难不成要跟着他吃苦一辈子?”

王娘子不确定的道:“那依你的意思,是同意与甄家结亲?”

阮娴“嗯”了一声,“我当然同意,娘,您可别犹豫。甄家那么多铺子,甄小姐的陪嫁想来是不会少的,等大哥成了甄家的女婿,那些铺子最后还不是咱们家的?您和我再也不用为了挣几个铜板,每日辛辛苦苦的绣东西。您眼睛都熬坏了,大哥不心疼您,我可心疼您呢!”

“还有啊,那甄家小姐是商户女,进了咱们家的门,可不得事事听您的话?如果换一个苏州府的儿媳,人家怕是明里暗里嫌弃咱们呢。”

阮娴的话字字戳中王娘子的心头,陆遇去了京城,她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

阮亭不和她亲近,若是娶回来的儿媳妇也嫌弃她,那她可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王娘子突然想起来,“不知甄老爷的侄女,是不是前几日甄家铺子里的那位甄小姐?那个甄小姐可不好相处。”

阮娴也不清楚,“我听说那个绣品铺子是甄老爷在打理,咱们在铺子里见到的那位甄小姐,估计是甄老爷的女儿或是其他侄女。您想啊,如果是同一个人,甄老爷怎么可能来咱们家!”

王娘子心里有了打算,“是这个理儿。娘这一辈子没过上好日子,前半辈子跟着你爹没享多少福,好不容易将你和遇儿拉扯大,没想到遇儿去了京城。娘如今不求别的,只想多给你攒些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王娘子拉着阮娴的手,“娴儿,娘这后半辈子,就只能指望你了。”

阮娴眼珠子转了转,“娘,您就放心吧。”

甄远山来到阮家说亲,因着王娘子还没有回复,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甄玉琛哄着阿芙睡下后,出去淡月轩。

这一段时日,甄家的生意下滑许多,她的两个伯父也整日奔波操劳。

甄家生意遇阻,是被她被拖累的,看着甄家上上下下的人面带疲意和急色,甄玉棠心里并不好受。

前世的时候,阮亭成为秀才没多久,甄远山就去到阮家说亲,很快甄玉棠就和阮亭定了亲。

所以,前世没有出现张韶元要求娶她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甄玉棠有心帮甄家度过难关,可她只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并不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若要张县令不再打压甄家的生意,只能求府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帮忙。

前世苏州府的荀学政很是欣赏阮亭,甄玉棠去过荀府做客。

然而这一世,甄玉棠和阮亭没有一点关系,自然也就没有和荀学政往来的机会。

再者,即便她找到了荀学政,张县令是泰和县的父母官,自古多官官相护,荀学政没道理平白无故为了甄家而敲打张县令。

甄玉棠能帮的忙有限,现在外面流传不少关于甄家铺子的谣言,当务之急是要终止这些流言,要让县里的人知道,甄家买的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甄玉棠去找徐氏,徐氏正在翻看帐簿。

观徐氏面色憔悴,她给徐氏倒了一盏茶,“伯母,您歇一会儿吧。”

“玉棠,你怎么来了?” 徐氏勉强打起精神。

甄玉棠道:“伯母,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您操持,又因着我,给咱们甄家惹了麻烦。”

徐氏拍了拍她的手,“别这么说,你是甄家的一份子,甄家受了无妄之灾,这不是你的错,有你大伯哥、二伯父在外面奔波呢。就算咱们甄家的生意倒下了,我和你伯父也不会同意让你嫁给张县令的儿子。”

“甄家拒绝了张韶元的求亲,张县令便有如此做派,仗着自己是父母官,像个土皇帝一样,在县城里作威作福。若将你嫁给了他的小儿子,和进了火坑又有什么差别?这种人最是容易翻脸不认人。”

甄玉棠眼眶有些红,“大伯父和伯母您对我的好,玉棠很清楚,也很感激您们没有将我嫁到张家。”

徐氏笑了笑,“感激什么?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啊!”

视线移到桌面上的账簿,甄玉棠问道:“伯母,近来铺子里的情况怎么样?”

徐氏叹口气,“ 生意下滑了许多,常常来咱们铺子里的客人,大多去了别家的铺子,恰好这段时间,王家铺子、李家铺子等,都开始降价了。”

甄玉棠眉心微蹙,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别家铺子降价,客人自然愿意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时间久了,咱们铺子里的顾客都流到了别家铺子去。”

徐氏点头,“是啊,除非咱们铺的价钱比其他商铺更便宜。我和你伯父这几日在想,要不也跟着调低价格?”

甄玉棠轻轻摇头,“要便宜许多才行,不然有那些流言在,还是没有人愿意买甄家的东西。可若是价格降得太低,又是在赔本做生意。伯母,这不是最合适的方法。”

徐氏长长叹了口气,“我和你伯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无奈之举。”

犹豫了一下,甄玉棠出声,“伯母,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说来听听。”

甄玉棠做生意的本领比不上甄远山和徐氏,是以,她没有太多把握,“流言只在一二人之间流传,便起不了风浪,诋毁甄家产品的言论四散,这才赶走了顾客。如果,能让大多人知道,甄家铺子的布料和瓷器毫无问题,流言自然散去。”

“外人以为咱们铺子里布料做工粗糙,那就挑个合适的机会,将所有的工序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打出假一赔十的口号,如果哪位客人买到的东西是粗制滥造的,那就当场赔付十倍的价格。再利用说书人等,将这件事情扩散出去。”

徐氏认真思忖着,“ 铺子东西的质量自然出不了差错,这也是个好法子,不过前期的准备和宣传少不了,待会儿等你大伯父回来了,我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有了解决的办法,徐氏心头压着的石块稍稍松动,还有一件要事,她又道:“玉棠,如果张韶元还打着你的主意,咱们甄家只是商户,等哪一日倒下了,就护不住你了。我和你伯父寻思着,还是赶快给你说门亲事,以绝后患。”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想要为你爹娘多守孝几年,你也没有成亲的念头。可是,张县令在县里根基颇深,如果张韶元想方设法的要娶你,到最后咱们也是无可奈何。”

甄玉棠没有立即回答,依照她的想法,她并不想赶快嫁人,一是没有那个心思,二是阿芙尚幼,离不开她。

可这次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张韶元为人浪荡狂妄,又心胸狭隘,若真如徐氏所说的那样,甄玉棠继续留在甄家并不合适。

因为她,甄家生意受到了极大的损害,甄玉棠心里很是自责,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过了会儿,她轻轻的道:“听伯父和伯母的安排。”

徐氏露出笑,“伯母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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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甄玉棠说给徐氏的法子,关于甄家商铺的流言散了许多。

这日,甄玉棠得知她外祖母生病了的消息,急忙去到林家。阿芙年纪小,怕被过了病气,甄玉棠没有带着她一道去。

林家亦在泰和县,不同于甄家是商户,林家乃杏林之家,甄玉棠的外祖父和祖父都是县里有名的大夫,她的几位表哥也从小学习医术。

林知落面带微笑,“表妹,好久不见。”

“林表哥。” 甄玉棠眸子弯了弯,惊喜的道:“您回来了?”

林知落前一段时间为了找几味不常见的药材,去到了外地,甄玉棠上一次来林家时没有见到他。

林知落面上的笑容温煦,“是,我前几日回来了。走吧,外祖母正在屋里等着你。”

甄玉棠跟着他进屋,“表哥,外祖母身子怎么样了?”

林知落道:“姑姑离世后,外祖母悲痛难耐,郁结于心,伤了身子,加之上了年纪,不如以往那样康健。不过问题不大,无需担心。”

林知落口中的姑姑,就是甄玉棠的母亲。

甄玉棠放了心,“这就好。”

进到屋里,林老夫人一看见甄玉棠,眉间的皱纹舒展开,整个人精神许多,拉着她问起甄家的情况。

为了不让林老夫人费神,甄玉棠挑着说了几句,又陪着林老夫人用了午膳,看天色不早了,准备回家。

临走时,她的大舅母高氏送着她出去,“玉棠,得知张县令的儿子去甄家提亲,我和你舅舅捏了一把汗,好在你那伯父和伯母还不错,没答应。”

甄玉棠笑了笑,“让舅母担心了。”

高氏亦是为了甄玉棠着想,“自从朝廷下了命令,不必非要守孝三年,我瞧着咱们县里好多人家都只守孝一年。你也守孝一年多时间了,又出了张韶元这件事,你和知落是表兄妹,知根知底,年龄也没差几岁。”

顿了顿,高氏说下去,“你若是愿意,明个让知落给你送些常用的药草过去。”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依照甄玉棠的性子,她没能这么快理解高氏话里的意思。

可她多活了一世,纵然高氏说的隐蔽,甄玉棠还是听明白了,让林知落给她送药材只是借口,高氏是想撮合她和林表哥。

林表哥长相不差,虽然比不上阮亭那样出众,但眉目隽秀,举止儒雅温润,从小习医,比她年长三岁。

林知落的为人,甄玉棠也是清楚的,若是和他成为一家人,甄玉棠并不反感。

心里有了决定,她轻轻笑了下,并未拒绝,对着高氏道:“好。”

在府学读书,每逢月底,有四天休息时间。以前放假时,阮亭常留在府学,这一次,他决定回去泰和县。

还没到码头,路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老先生突然叫住阮亭,“公子最近可是梦到了旧人?”

看了他一眼,阮亭并未回答。

那老先生也不在意,“ 老夫今天心情不错,刚才想着,要给从街头那边走过来遇到的第一个年轻郎君算上一卦,公子正是这个有缘人。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阮亭神色淡漠,“ 梦到了旧人如何?没有梦到又如何?”

老先生掐指算了一下,“ 公子与那旧人前缘未断,会在合适的时间梦到她。”

阮亭不动声色的道:“我与那旧人何来的前缘?”

算命先生看着他,“一切世间,生死相续,缘深缘浅,自然是那前世的姻缘。”

说完这神神叨叨的一番话,那老先生笑着离开。

阮亭望着算命先生离开的背影,眸色复杂,前世的姻缘,恰好与他做的梦对上。

阮亭回到泰和县,王娘子给他准备了吃食,又问起他在府学的情况。

阮亭察觉,这次回来,王娘子对他的态度要比以前热切许多,“我在府学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王娘子早就想好了说辞,“ 是有一件大事,甄家的大老爷,想要与咱们家结亲,娘同意了,你可愿意娶那位甄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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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亭亭终于回到泰和县,却发现甄棠棠开始与别的男人说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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