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方星河就觉得不对了,“妈妈,是不是在流血啊?”
叶戈看了一眼,发现是羊水在流,她急忙拿浴巾垫着,急的差点哭出来,嘴里还在安慰:“没有没有,别害怕,马上就好了。医院很近,而且,妈妈认识里面的人,我刚刚打了电话,他们也知道是三胞胎,已经在提前做预案了,星河别怕,马上就好了……”
方星河半张着嘴,躺在年伯同的怀里,咬着下唇不再吭声。
年伯同的身体在发抖。方星河感觉得到,他整个人就像在无声的震动似的。她知道他在害怕,也在紧张,所以疼她忍着不再喊出来。
只是,在到了医院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妈妈,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她抓着叶戈的手,大声嚷道。
等车停稳之后,守候在门口的医生第一时间查看,突然喊道:“孩子的头出来了!”
根本来不及进产房,几个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布置现场,当场接生,年伯同抓着她的手,声音都带了哭腔:“星河!”
方星河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医生的手里多了一个红彤彤血糊糊的小东西,快速的被人抱进观察室。
满头大汗的方星河急忙说:“三……三胞胎……”
这话刚说完,她猛的抓住年伯同的手,再次尖声叫了出来,年伯同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的蹲在身侧,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膊抓的鲜血淋漓。五分钟后,第二个小娃娃生了出来,再次被送进了观察室。
医生再看,“看到头了!再加把劲!”
第三个小东西是被拽出来的,出来之后哭声哼哼唧唧,像只刚出生的小老鼠,又瘦又小。
胎盘娩出后,方星河被送进了抢救室。
其实产检的时候,年伯同每一次都会陪着,他也听到了医生说的很多话,他知道三胞胎有风险,也知道三胞胎顺产风险太大,而且,三胎的孕妇出现大出血的风险也更高。可是,当一份份涉及产妇生死的告知书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年伯同签字的手还是在发抖。
叶戈抱着胳膊,不敢去想后面的事。孟俦面无表情,一只手搂着叶戈的肩膀,安静的坐着。
年伯同签完字出来,整个人有些发怔,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痒痒的,他伸手一摸,满手的泪水。
方星河三胎产后大出血,意料之中却在计划之外,好在医院提前做了准备,也在计划之中做了抢救预案,唯一不同的就是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月多月。好在血库血浆充足,所有医生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展开紧张的抢救,两个小时候,方星河转危为安。
……
三个小娃老大是个男孩,也是三个里面最壮的一个,出生也不过只有四斤二两,老二是个小丫头,哭声最大最响亮,她有三斤八两,老三是个男娃娃,这个小家伙一出生哭都快哭不出来了,像只小猫,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三斤多一点点,三个小东西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
方星河清醒过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是年伯同憔悴又狼狈的脸,他握着方星河的手,她一动,他便抬头:“星河!”
方星河张了张嘴,嘴唇干裂,身体还处于疼痛状态,她睁着眼看着他,“……想喝水。”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那些发生过的真实场景,就像是梦里一样。
她依旧不敢去响超出计划外的生娃场面了,也不记得自己曾被抢救过,只记得耳边吵杂,就好像无数的电影画面同时响起。
即便是现在,她还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别说话。”年伯同握着她的手:“孩子我去看了,我们以后就是儿女双全了。”
“真好啊……”她轻声呢喃,“我可算熬过来了,以后不生啦!”
“嗯。”他点头:“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方星河笑了下:“嗯。”
叶戈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方星河醒了,顿时惊喜道:“星河,你醒了?”
方星河点点头:“妈妈……”
叶戈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你可算是醒了,妈妈都要吓死了。”
方星河笑眯眯的,“我现在好啦!”
年伯同接过叶戈手里的保温桶,“星河,可以吃点东西。医生说你可以吃点热汤热粥之类的。”
她应了一声:“好!”
她想坐起来,结果有点吃痛,“生孩子真难啊!”
但是到底是个底子好的年轻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已经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年伯同端着碗,一点一点的喂她喝热汤:“你接下来的就主要养身体,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孩子我来负责……”
“还有妈妈呢!”叶戈赶紧补了一句。
年伯同点头:“对,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好好的。”
方星河喝了一点热汤后,精神气也慢慢恢复,她笑了下:“知道啦,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管是不是?”她低头看看裹了自己的肚子,“啧”了一声,“那么大的气球,一下放了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年伯同给她擦了擦嘴角,方星河又说:“对了老年,你说,我以后要是不小心再怀上怎么办?你说是生还是不生啊?”
年伯同没有抬头,只是吹了吹热粥,淡淡说了句:“不会再怀了。你受一次苦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受那么多次苦。”
方星河诧异:“为什么?套套的功效不是又不是百分百的,这个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年伯同把碗放下,淡淡说了句:“我上午做了个小手术,以后你不会受苦了。”
叶戈震惊的看向年伯同:“儿子,你干什么了?”
方星河也问:“你干嘛了?”她把怀疑的视线的落在他脐下三寸的地方,随后指着年伯同说:“老年,你不会是做的结扎的手术吧?”
“儿子,你疯啦?”叶戈问:“那么多避孕措施,怎么就非要选择这一种啊?”
“就是啊。”方星河附和。
年伯同伸手摸着方星河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因为,我不想有百分之一的风险存在,我不想你再经历这样的痛苦,那种生孩子的痛苦,一次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