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安专心地开着车,目视前方,只是从侧面看过去,仍旧可以看出他的神色略有几分紧绷,眉头紧锁,双唇紧抿着。
过了几秒,他突然说“这条路改过。”
“啊?”
“五年前改过,原本直行能回家,现在不能了。”他把车速放慢,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朝夕。
朝夕也没隐瞒“我回来过。”
“什么时候?”
“奶奶生病的时候。”
果然如此。
陆程安的嘴角一扯,笑得薄凉又寡冷。
朝夕察觉到他的异常,心里冒出了个极其荒诞的想法出来,她按捺住心底的期待和躁动,小心翼翼却又轻描淡写般地问他“你不会那个时候,见到过我吧?”
“算是吧。”他说。
朝夕的心尖一颤“算是?”
陆程安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无奈,语气低缓,说“我去医院等过你。”
朝夕不无震惊地看向他。
“我总觉得你会回来,可大哥说你连他的邮件都没回,让我别抱希望。我倒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如果遇到你的几率是万分之一,那我会把那万分之一变成百分之百。”
“……可当时,我没有看到你。”
“嗯,探望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我就走了,只是离开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了季景繁,你家小五,他的车上下来一个女人,”陆程安说,“我看了一眼,总觉得那个人,像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嗤笑了声。
“我这些年把人误当做你的的次数太多了,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也没太在意。”
朝夕的喉咙发紧,她拿了瓶水想喝。
瓶盖拧了拧,也没拧开。
前面就是大门,陆程安松开油门,一只脚轻踩着刹车,车速逐渐降了下来,最后停在路边。
他拿过朝夕手里的水,略微使劲,拧开。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轻敲了下方向盘,继而缓缓开口,嗓音低沉醇厚,平静又沉稳地说“但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当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你。”
“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你。”陆程安还清醒的记得那个梦,这些年他经常梦到朝夕,但大部分还是梦回二人见面时的场景,或者是,连她正脸都不清晰的画面。但那个梦不一样,那个梦清晰到他甚至看到她眼膜撕裂,眼里的红血丝分外清晰,从眼里坠了下来。
鲜明又刺眼的红。
朝夕哭着质问他“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为什么?”
陆程安想和她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她,他职业特殊,一年只能出国两次,年假又少,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她的身上。
去了她的学校,无果。
她偶尔会更新s,陆程安借由下面的定位找她,可每次他一到那里就扑空,她的s更新已经换了地点。
从非洲到欧洲,这些年他为了她,去了不少地方。
见他不说话,朝夕指着他,语气冰凉,“我不应该对你有期望的。”
陆程安是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后背发凉,他摸了摸,身上穿着的睡衣都湿漉漉的。
他自嘲般笑笑“我醒来之后就给小五打电话,但他一口咬定,是我看错了,那个人不是你。”
“你没看错。”
陆程安轻哂“嗯。”
是没看错,但这个时候谈论看没看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当时,确实是错过了。
可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到头来,你仍旧是我的命中注定。
·
陆程安把朝夕送回季家之后便去了沈放那儿。
他到得晚,梁亦封季洛甫已经到了,见他来了,季洛甫疑惑“朝夕呢?”
“送回家了。”陆程安也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季洛甫无奈又头疼地合上了眼。
陆程安纳闷“什么情况?”
沈放在边上幸灾乐祸地笑,“他家老爷子从昨儿个开始就准备朝夕回来的事儿了,那架势,夸张这词都不够形容了,得用浮夸来形容了。大门挂了俩红灯笼,屋里也弄的红红火火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还整了个火盆,说是去晦气,要不是大哥阻止,朝夕今儿个回来还得跨火盆。”
大门的红灯笼他倒是看到了,毕竟是元旦,他寻思着可能老人家重视这节日所以挂的,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但,“没必要这样就出来吧?”
沈放更乐不可支了“老爷子要求每个人都穿红衣服,大哥哪儿有什么红衣服啊,结果被老爷子赶出来了。不过大哥,红衣服我没有,红行吗?我友情你一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