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如今自己都这幅模样了,然而本来寄予厚望、时刻关注的学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风凉又刻薄,仿佛之前他所知道的那个马振涛,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当中。
他情绪激动间,疼痛便再也抑制不住,一瞬间剧烈的刺痛如排山倒海一般侵入他的身体,让他连四肢都微微的颤抖着。这一回是真正的又重新倒在硬邦邦的纸皮下,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然而马振涛却没有半分触动。
“瞧,你年纪大了,就越来越不能激动了。咱们放宽心,我呀,就是想让你知道,之前你跟我说的什么先扎实本领再做生意比较稳妥什么的,那都是狗屁!”
他说着,原本还能维持在表面的好脸色,此刻也荡然无存。神情一寸寸扭曲,最后竟仿佛满是怨言。
“你每天装模作样的管着我,说是为了我好,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你自己?!教我的那些东西,平日里根本用不上,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为了哄我罢了。”
他说到最后,眼里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竟仿佛在这之前,都在遭受天大冤屈一般?!
马振涛此刻恨不得直抒胸臆,一展那些曾经的委屈:“你别以为上个月我接私活儿的事儿被揭发出来,你替我求情,我就不知道是你做的了。”
“还有三月份考评,四组新进来的员工都能过,为什么我不行?不就是他请你吃了饭,你特意教了别的吗?”
他每说一句话,神情便畅快一分,仿佛这些事都是自己曾经咽下的血泪。
说到最后,竟然带出了两分恶意来。
“是,你教的都对,是我这个学生太愚钝,什么都没有学好……可那有怎样呢?你什么都会,这次受伤好不了了,公司还会白养你吗?”
“年年是售后服务标兵又怎么样,你能多挣几个钱?我就不信,家里有人还能伺候你这残废一辈子?”
说到最后,眼看着脸色惨白,不只是被戳中内心还是痛的发抖的陈工,他突然喃喃道:“云云可是个孝顺姑娘,大不了辍学回来嘛,伺候残废爸爸嫁不出去而已,我觉得她挺能吃苦的……”
“你瞧,这时候就显出钱的好处来了吧,您要是像我一样,之前就努力的接单挣钱,那现在最起码还有个存款在,孩子的未来不用糟蹋了吧。”
他悠闲地又坐回一旁的小马扎上去了,只留此刻已经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的陈工,躺在被汗水沁湿的纸板上,已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纪的人了,哪里还能一边心生绝望,一边又承受着这样巨大的折磨呢?
何青在旁边看着,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位马振涛的内心。看来灵瞳果然不会骗人,他的心有多肮脏,身周所弥漫的雾气就有多肮脏。
就是不知道,他那独特的招揽回头客的技巧,又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