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酒大言不惭道:“若每个将领都跟我一样能征善战,那皇上你的江山岂不是稳固若金汤吗?”
杨瑞听了这句,忍不住嗤地笑了,却又忙皱眉:“镇远侯,你这性子还是不改。”
李持酒道:“我这性子到死也不会改了。幸而我也不犯什么大错,我也不是大官儿,脾气坏一些无伤大雅,皇上您说呢?”
新帝盯着他看了半晌,望着他那嬉皮笑脸浑然不羁的神情,本该觉着他可笑的,但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一点点莫名的羡慕。
终于皇帝长叹了声:“好吧,既然你说你回来是探望老夫人的病,怎么又进宫了?”
“我娘对我而言自然是第一位的,孝道当先嘛,我尽了孝,接下来自然要亲自来向皇上请罪。”
“人家说忠孝不能两全,你这么做,却是把孝放在前头了,你还敢耍嘴!”皇帝呵斥。
李持酒道:“我只是无名小辈,到底又不是什么大禹可以三过家门不入,何况要进宫自然是难的,不如先看了老娘再来见皇上……到不了讲究忠孝两全的地步啦。”
皇帝皱起了眉:“你这胡搅蛮缠的本事也跟着见长了。”
“多谢皇上夸奖,”李持酒却笑道:“对了皇上,听说萧尚书大人也在宫内,怎么不见他人?”
“你问萧宪做什么?”皇帝才有些松弛的心又绷紧,警惕地看着李持酒。
李持酒回答:“听说我娘病着,萧大人跟我……前夫人曾去侯府探望,他既然在宫内,我也好当面儿谢一声。”
杨瑞听是这样答复,微微一笑:“说起来你回来的倒正是时候,今儿正是江雪嫁到李府的日子。”
李持酒撇了撇嘴,并不做声。
杨瑞道:“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李持酒才说道:“皇上您这话说的,那到底是我才和离了的人,我跟她说过了,就算我死了她还得守寡一年呢,如今倒好,我活的好好的,她连几个月都熬不了就又嫁人了,这女人真是那个什么薄情寡义……”
杨瑞不由笑道:“常听人用水性杨花形容女人,薄情寡义是说男人的,你如此倒像是个怨妇口吻。”
李持酒道:“我自然没皇上这样博古通今文绉绉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既然是她的日子,怎么萧尚书没在萧府?”
杨瑞道:“镇远侯,你对萧尚书很是在意啊。”
李持酒道:“这个大概就叫做爱屋及乌。”
“嗯?”
“皇上知道的,他是江雪的义兄,我自然也多敬重他几分。”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对江雪倒也算是情深义重了,既然是这样当初又怎么轻易和离了呢?”
“当时是一时冲动,所以后来才后悔的。”
杨瑞又笑道:“镇远侯,你的私事真是一塌糊涂,幸而你带兵不是这样。”
李持酒挺胸道:“多谢皇上夸奖,我这是小事糊涂大事明白。”
杨瑞白了他一眼,想了片刻道:“说来朕的确许久不见你了,你既然进宫了,索性就在宫内多留一会儿。等朕想好了该如何处置你再做打算。”
他这句“处置”自然是一语双关,说出来却像是调侃。
李持酒像是没听出来:“那好吧,多谢皇上隆恩。”
杨瑞道:“你这人行事鲁莽,不能靠近后宫,就去前头体仁阁那里暂时一留吧。”
李持酒认真道:“皇上,要如何处置我可要尽快想想明白,我娘的病不算太好,我还得回侯府伺候她老人家呢。”
杨瑞盯了他一会儿,却也无法,挥手道:“你去吧。”
他不提萧宪,李持酒也没再问,便磕头退了出来。
等李持酒去后,杨瑞才叫人把萧宪从偏殿带了出来,他打量着萧宪道:“萧尚书你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自个儿回来了。”
萧宪的脸色微变:“皇上为何要留镇远侯在宫中?”
杨瑞道:“朕正想着他在北关的话,未免鞭长莫及,如今他回来了倒是好。”
萧宪唇角微抿,皇帝留镇远侯在宫中自然是不安好心,毕竟偌大的皇宫,要悄无声息除掉一个人自然容易。
杨瑞见萧宪不语,便道:“你也再想一想,到底是要冥顽不灵,还是弃暗投明。”
内侍上来,领着萧宪出门。这两天皇帝把萧宪安置在南书房,对外说起来,也说是为了要紧的政事留着他在宫内。
镇远侯住的体仁阁,距离此处隔着三重大殿,这也是皇帝行事谨慎怕他们碰头的意思。
小太监领着萧宪往上书房而行,半刻钟不到,就进了南书房。
萧宪心事重重进门,忽然眼前人影一晃,跟随他的两个太监来不及反应,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萧宪吃了一惊,定睛看时,竟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李持酒。
“镇远侯?”萧宪双眼微睁,“你怎么在这里?”
李持酒道:“我自然打听到皇上让萧大人住在这儿所以来找您的,要不然我干嘛要留在宫内?萧大人,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萧宪语塞,带看了他片刻:“你、你从哪里听说皇上为难我?”
李持酒道:“我……”正要说是听东淑担心,又怕说出来萧宪知道他接近东淑难免生气,便改口道:“有个当内尉的兄弟告诉我,说皇上不知为了什么事不许你出宫,我很担心所以进来看看。”
萧宪盯着镇远侯,眼圈不知不觉有些发红:“你是担心我?”
李持酒眨巴着眼睛:“当然,不过看萧大人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萧宪看着他的笑脸:“你……”想说他胡闹,竟为了自己这般“自投罗网”,但又从何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