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他把玉带搁到酸枝木嵌石面圆桌上,褪去玄色的龙纹锦袍,坐到榻上。

烛火摇曳不熄,秦婈垂眸站在他身侧。

并没看见男人膝上泛着青筋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沉着嗓音对她道:“歇了吧。”

秦婈道:“是。”

在这后宫里能否立得住脚,知趣识趣远比自作聪明重要。

放下层层幔帐后,她在他身侧躺下。

那狂跳不止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

阖眼前,秦婈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萧三郎,重来一世,我与你,就再做一次君臣吧。

晓月坠,宿云披,银烛锦屏帏。

镇国公府、晋王府,坤宁宫,往日之种种,仿佛都在光与影中流逝、又再次翻转。

他们一同入梦。

永昌三十六年,春。

那一年,她十七岁,待字闺中。

第19章 同榻一梦

永昌三十六年,春。

一道赐婚圣旨砸在镇国公府。

苏菱坐在榻上,吸了吸鼻子,眼眶都红了,愣是没哭。

扶莺道:“姑娘,想哭就哭吧。”

“爹说了必须嫁,我哭有什么用。”苏菱暗暗用力,手中的牙丝编织嵌染鸟宫扇眼瞧着变了形。

“叩、叩。”两下敲门声。

苏菱回头,只见某个男人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出现在她门口。

这人是她哥,才满京城的苏淮安。

“阿菱。”

苏淮安身着月白色长裾,手里拿了把折扇,端的是姿容清隽、玉树临风。要是不说人话,还以为是哪块羊脂白玉成了精,被神仙雕成了绝代风华的人形。

苏菱狠狠瞪他,前两天她在府里卖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结果他苏淮安竟躲事躲到大理寺不回家,今天人模人样是要做甚?

谁家有这种哥哥?

苏淮安自顾自走进来,冲扶莺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我同她说。”

扶莺如蒙大赦,立即退下。

苏菱用鼻音哼了一声,“苏少卿不忙了?用功夫理我了?还记得家里有个妹妹?”

苏淮安坐到她身边,道:“阿菱,前两天我真是忙,好几个案子等着我去办,今日不用上值,不是立马来了?”

苏菱道:“你就是故意的。”

苏淮安往边上一靠,轻声道:“晋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论样貌、京城谁能比不是上?多少名门贵女想嫁给他,怎么偏偏到你这儿,晋王府好像成了火坑呢?”

苏菱深吸一口气,道:“是你跟我说,将来嫁人要看品性,万不可被皮囊惑了心,这怎么说变就变了?”

苏淮安道:“那论武艺、论才能,晋王亦是不凡。”

苏菱低头看鞋尖,不再看他。

苏淮安倏然道:“得,这样,咱不嫁了,哥带你出京城?”

苏菱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跺了他一脚。

可一抬眼,竟发现苏淮安的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好似方才那话,不是玩笑。

她心里咯噔一声。

“阿菱,跟哥说实话,真那么不想嫁?”

流云遮阳,屋里忽然暗了几分。

苏菱同他四目相视,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我嫁了他,以后镇国公府便算是站了队,一旦站了队,你和爹,就都得听他的?”

苏淮安提唇笑了一下,道:“阿菱,京中无人能真正独善其身,更遑论是兵权在握的镇国公府,这天下迟早要变,倘若他待你好,我苏景明自愿效忠于他。”

苏菱沉默半晌,长呼了一口气。

她忽然抬头看苏淮安,伸手,十分老练地拆了苏淮安头上的玉冠,并夺走了他手上的折扇。

这是苏大姑娘要出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