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一落,两人又躺在了同一张榻上,萧聿很快阖上了眼睛。
四周除了雨声,便是呼吸声。
秦婈睡不着,想起了之前那个梦。
想起了梦中萧聿的那句,“我娶的是正妻,不是纳妾,再不喜欢,也会敬重她。”
思及此,秦婈的嘴角不由泛起丝冷笑。
梦果然是梦。
他心里若真有“敬重”二字,就不会在新婚之夜羞辱她,那段日子,他俩也不会闹成那般。
这边,萧聿迟迟未能入梦,听着耳畔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于是沉声道:“秦美人为何不睡?”
语气尽是责备。
秦婈声音恭敬且柔和,“可是臣妾吵到陛下了?”
萧聿“嗯”了一声。
闻言,秦婈撇了撇嘴角。
三年不见,怎么添这么多毛病?
秦婈自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六品美人拗不过帝王,只好赶紧闭上了眼睛。
幔帐外烛火摇曳,两人呼吸一轻,一同入梦。
永昌三十六年,七月十六。
屋内红烛弥漫,屋外鼓乐齐鸣。
今日是晋王府办喜事。
苏菱身着婚服,双手交叠于膝,端坐在榻。
瞧着仪态万方,可赤红色的盖头下,藏着的却是失魂落魄的目光。
萧聿抬手取了喜秤,缓缓挑起了眼前的红丝盖头,晋王府的下人们屏息抬眼,偷偷去瞧新娘子的脸。
这一瞧,众人立马开始起哄。
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苏大将军的嫡长女,竟生的这般好看。
靡颜腻理,眉目如画。
饶是从不沉迷女色的萧聿,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饮完合卺酒,喜娘各剪了二人一缕头发,系好,放入桃木色的匣中,笑道:“恭喜王爷王妃,礼成。”
礼成,萧聿要去外头招呼宾客。
他低头看了眼苏家女白皙的小手,握了一下,道:“等我回来。”
他人一走,苏菱左手抠着右手,耳畔全都是那日在庆丰楼听到的话。
“能拉拢镇国公是好,可苏家女名声不佳,与何子宸牵扯不清,这终是个麻烦事。”
“麻烦又如何?苏景北又没有其他女儿。”
苏菱的脑子乱成一片,身子也跟着发僵。
她到底还是嫁给他了……
一炷香接着一炷香。
宾客逐渐散去,萧聿朝内室走去,守门的女史轻轻开口:“奴婢给王爷请安。”
男人淡淡回了一句:“免礼。”
一瞬间,她的心跳声比外面橐橐而至脚步声更快。
他朝她走来,撩袍坐在她身侧。
四目相对,苏菱攥紧了袖口。
萧聿替她拆下发簪,指腹划过细白的脖颈时,苏菱不由瑟缩了一下,她一躲,男人从鼻尖逸出声轻笑。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颈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
“你躲什么?”他看着她道。
苏菱一怔,她好似从这双幽邃不见底的眸中,窥伺到了一种平静的欲望。
欲望本该不受控,可落在他眼中却显得游刃有余。
她不像她的妻子,反倒是像他手里的棋子。
苏菱呼吸比方才快了些,强装镇定道:“我没躲,是殿下手凉。”
见她如此说,他便直接将手滑到了她的腰际。
苏菱整个人颤了一下,也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