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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宁宫离开,秦婈换了內侍的衣裳,穿过随墙门,颔首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行至门口,她正回首张望盛公公,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身着青绿色的宦官道:“有没有规矩,在这张望什么呢,赶紧走。”
秦婈清了清嗓子道:“盛公公呢?”
“你找公公有何事?”小太监板着一张脸,见她身上的衣服比他低了一级,便道:“抬起头来,你怎么如此面生,是在哪做事的?”
话音刚落,小太监便捂着头“嘶”了一声,回头道:“公公打奴才做甚?”
盛公公心道你真是不要命了,还敢让娘娘抬头给你看,他挥了挥手道:“这两日你去东边上值,不必过来了。”
“公公!奴才……”
盛公公摆手道:“走走走。”
青衣小太监离开后,盛公公回头一笑,压低了嗓子道:“阁老在里头与皇上议事呢。”
秦婈蹙眉道:“阁老在里面?可我这也是急事……”
盛公公又道:“娘娘且等等吧。”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圆月悬空,阁老大发议论的声响迟迟不停,一会儿米价上涨,一会儿是驿站出了问题,秦婈在心里斟酌一番,只觉这些事都没有她的急,便同盛公公道:“我还是送茶水进去吧。”
秦昭仪发了话,盛公公自然不敢回绝,等了须臾,便端了茶水过来。
秦婈推门入殿,柳文士唾沫横飞,“永昌年间各驿站还能分上五马三驴,但这些年过去了,驴马也都到了寿命,很多驿站只剩下一匹老马,效率大不如前,臣以为,陛下应给各驿站加马匹才是,还有……”
秦婈行至萧聿身边,给他倒了杯茶水,萧聿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大学士,伸手接过,道:“阁老坐下来先喝杯茶吧。”
坐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眼色自然是没得说,他心知今日说的有些久了,便躬身道:“多谢陛下,但这茶臣就不喝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萧聿道:“修葺城墙之事明日再议,至于驿站的马匹,都按阁老说的做罢。”
柳文士躬身道:“陛下英明。”
柳文士走后,萧聿回头看她,轻声道:“刚从太后那儿回来?”
“臣妾已是回来一个多时辰了,太后如今同臣妾没那么多话好说。”秦婈神情严肃道:“秦府的事,侯爷同陛下说了吗?”
萧聿点头,“我都知道了。”
秦婈道:“臣妾今日试探他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想的太多,总感觉的他也在试探臣妾,臣妾怕他反应过来,人就丢了,陛下准备何时抓人?”
“在那之前,能否让淳南侯把臣妾兄长引走?”
此时养心殿内就他们二人,萧聿熟络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拍了拍,“别急,你能认出他,已是立了一大功,且等等。”
片刻之后,养心殿门口传来声响,陆则、苏淮安、庄生竟是同时到的。
陆则看见秦婈,心就忍不住颤栗。
其实他已猜出个大概,可他不敢想,也不敢认。
他很想多看秦婈两眼,但又知不合规矩。
想到这,陆则忽然想起庄生。
陆则抬眸,光明正大看着秦婈,介绍道:“启禀娘娘,这位就是京城有名的……”
陆则还没说完,秦婈同庄生四目相视。
因着那些前世旧梦,萧聿定然早知道他们见过了,秦婈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庄先生怎会来此?”
庄生也有几分尴尬,毕竟两人还一同“骗”过皇帝,“在下是奉皇命而来。”
秦婈点了点头。
陆则眉宇微蹙。
什么情况,这秦昭仪怎么还认识庄生?
秦婈心里惦记四月,四月的名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还是问出了口,“四姑娘近来还好吗?”
庄生一怔,点头,“劳烦娘娘惦记,她很好。”
除了不跟他一处,她还真是哪里都好,就连刑部尚书有事没事都要去她铺子前晃一晃。
陆则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笑道:“四姑娘,可是庄四姑娘?”
庄生道:“非也,侯爷不认识。”
陆则一滞,仰头看了看房梁,晃了晃手上的绣春刀,长吁了口气。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周的消息库……
时间紧急,庄生从身后拿出一卷半丈有余的画卷,展开的一霎那,秦婈方知何为隔墙有耳。
画卷中并不是画,而是秦望近来的行踪。
庄生能有那样灵通的消息,靠得自然不是庆丰楼那些鼓弄玄虚的鸽子。
菜场的大神、街边的乞丐、刑部的小差役、花楼里的姑娘,都可能是庆丰楼隔墙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