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刘纪没回答,脸都疼白了。

那边的两个婢女也被惊动,匆匆赶过来。

钟华甄揉揉额头,觉得他是伤到骨头了。李煦的力气很大,这她一直知道,被他踹一脚,铁定得在床上躺几天。

周边就是药田,连风中都夹杂种淡淡的药香,治这种伤的药有。钟华甄让一个婢女小心扶他回去,又让另一人去采点药草,磨粉给他敷上。

她站起身回头,一边放下袖子遮住细白手腕,一边对李煦道:“你看你,闯祸了。”

李煦的视线从她手腕上挪开,双手抱胸挑眉道:“你倒是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你要是不扭扭捏捏,我也不会等他快近身才发现。”

他还是这幅德行,钟华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手整理好帽帷,遮住精致脸庞,对他道:“他受的是无妄之灾,你今天若是来找我的,那便先进城里,我要跟过去看看。”

她身形纤细,说话声音也温温和和,身上的那股清香淡淡的,诱人靠近般。

李煦没听她的,只是拉住她的手,顺着婢女走过的路往前走,道:“我又不是不能和你一起过去,用不着催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说来确实忘了问,你现在是什么谁?”

她这幅模样,自然不可能还是钟府世子,大概率婢女之类,不过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婢女,竟能带两个出来。

钟华甄脚步顿住一下,摇头说:“没对外人说过,你也不用问,回城时离我远一些就行。”

她确实没跟外人提起过,说她是自己妾室的传言也是别人在私底下传的,看起来有模有样,她也就没制止。

李煦没在意,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和钟华甄十指相握,明明脚步稳重,却莫名给人一种走路都像在嘚瑟样。

在他后边的钟华甄轻按额头,却也随了他,直接把心底的问题全咽了回去,没问出来。

——他来找她究竟是要做什么?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他是她喜欢的人?

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是在的,你不说我不说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情,他并不讨厌她的喜欢。

李煦比她要自我,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但钟华甄知道他们间的隔阂到底有多大,皇帝对钟家做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他不会在这种地方待太久,以李煦的身份也不允许。

而长公主若是知道他来邓城找她,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定连她都要迁怒。

……

钟华甄这一年多不用担心朝中变化,也不用提防有心人算计,安心待在府中,闲暇时学医术,算是学得小有所成。

长公主是康健的,但小七因为早产,偶尔会莫名其妙发个烧咳下嗽,她作为母亲,总觉心惊胆战。

幸而她从小就开始养身体,整个身子都是药补出来,并不难学。

邓城地方算起来并不大,比京城和青州主城都要小,钟华甄给刘纪上好药后,先一步回城,而李煦过了许久才慢慢牵着马到。

他的侍卫已经安置下去,这边的人虽没几个认得他,但大家都听过钟世子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当管家说起太子殿下要过来时,底下人纷纷一惊,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惊扰贵人。

李煦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先是回钟家给他安排的屋子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又同这里的下人问了问城里情况,之后隔着扇门同传说中病弱的钟华甄说了两句话后,管家就过来请他出去用膳食。

钟华甄作为世子,在这里是不怎么露面的,一直借病待在屋中吃饭。

她今天比往常要多吃了半碗饭,伺候的人虽是惊讶,却也知道她大概是因为太子过来高兴。

钟华甄在这待了许久,见到有熟悉的人过来,自然是有些欣喜的。在主城时有长公主和小七,平日不会觉得孤单,但在邓城,能与她说上话的人实在少,除了请教医馆的大夫外,她也没什么人好说话。

皇帝以前让她举荐去邺城,为了给钟家一个帮扶。但钟华甄举荐的是陆郴和魏函青,不说陆郴从前是李肇的人,她和陆郴不熟,就算是和同为东宫一派的魏函青认识已久,他们两个话也说不到哪去,没两句就能把对方往陷阱里带。

与其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牙痒痒一顿,倒不如自己待在府中多看两本医书,为小七的身子研习技艺。

小七讨人喜欢,但他是个男孩,不可能一直这样由长公主宠下去。

钟华甄上头有个长公主和父亲忠将卢将军护着,有心人不敢说些什么。日后要是他们都不在,小七什么都不会,身子又弱,气势压不了底下人,迟早会惹出大麻烦。

她已经计划在小七到了一定岁数后,请青州将军教导。

长公主已经明确说过不许小七和李家扯上关系,等孩子身份昭告天下之时,李煦大概就会知道她和别人孕有一子。

他不记得具体的细节,那什么都可以扯谎过去,处子之血也一样。

不到万不得已,长公主是不会允许钟华甄把这孩子的消息透露给李煦。

钟华甄晚上沐浴后,有小厮过来跟她通报城外刘纪的情况,钟府专门派了大夫去给他诊病调解,赏金钱百两做封口费。

她躺在床上,隔着帷幔点头,应一声知道了。

李煦在惹麻烦这方面,从不输人,钟华甄连替他处理后续都已经成为自然的反应。

天下不是安定的,雍州昭王和益州镇仁侯都不是吃素的,李煦这次攻下的虽是雍州一座山城,但也相当于明晃晃打了昭王一巴掌,任凭谁都不会忍下这口气,所有的繁琐事宜都在后头。

钟华甄不担心李煦会输,只是觉得他会受很多伤。

她的头发垂到一侧,抬手捶了捶手臂,对自己说没必要,她和李煦没有结果,两个人间横跨的沟壑是解不开的家仇。

钟华甄靠着床围没睡,她看一眼床尾的一床薄被,让婢女熄了灯。

婢女行礼应是,轻手轻脚将檀木漆纱灯中的灯芯挑开,又把灯火吹灭。皎洁月光透进窗牖之中,树影随风晃动屋里的书桌摆有医书和药材,清翠的文竹舒展细叶,婢女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钟华甄闭目养神,等快睡过去的时候,有个人的手戳她的脸,她慢慢睁开眼睛。

“你竟然知道等我,懂事了,”李煦惊讶道,“若我不过来,你岂非要这样等我一夜?”

钟华甄轻揉眼睛,打哈欠道:“你这性子如何我都已经摸透,怕是我把你锁起来,你都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眼前。”